“黄芩东一事让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我要一个真相,一个解释。
可那不够。我恨难消。
也就像黄芩东说的,不过良心难安四个字。我不愿偏安一隅时却想起林府忠骨埋北疆与犁洮州的上万冤魂,复仇是折磨,如此也是折磨。所以……”
林承烨眼中忽然翻涌起浓烈的情绪,先前的迷茫与摇摆皆不见。
她一字一顿,咬牙说道。
“皇帝要死,若要是真幕後另有他人,那人也要死。”
“你当真要查吗?但那是皇帝,是天子。”
边迤喉头泛起酸涩,忽然伸手搭上林承烨的小臂,却不敢看少年的眼睛。声音困于喉咙许久,吐出来时却沙哑无比。
“承烨,我有很多,很多事没有告诉你。但绝对不是刻意,而是那仇恨都太久了,陈旧的不成样子。而且牵扯也太多,我甚至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承烨,你可知青鸾药谷?”
“释尘师父替我诊过脉,说我体内乃内功,春风化雨,而此内功是二十一年前被灭门的门派,青鸾药谷的独门功法。”
林承烨不再隐瞒。
“那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无血亲,是被师傅捡回山门的弃婴,所以视师如母,师门皆是我的阿姐和兄长。”
边迤忽然尝到自己嘴中血腥味儿,不知道何时咬破了嘴角。
“我的恨……二十一年也从未削减一丝一毫。我之所以不将边迤与江金盟盟主两者联系在一起也是如此,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依旧会去复仇,不能牵扯到江金盟。
但承烨,我没想到你的仇人或许也是我的仇人。我总觉得,我的仇与你的仇冥冥之中似有联系,若你肯让我一起查此事才是我之幸事,是算我占你便宜才对。
此路艰辛,你一人万万不行,多少让我陪你一起。
我实在愚钝,你别怪我。”
我怎麽可能怪你。
二十一年了,你独自一人又是怎麽过来的呢。林承烨袖下手掌攥紧。
“若承烨你不信,大可以用很多方法试探我,我不会介意!”
边迤直接抱起酒坛子往嘴中一灌,晶莹的酒液顺着下颌流入衣领,又用衣袖胡乱抹了抹,眼巴巴地望着林承烨。因为已经醉了大半,面颊绯红,看着还有点可怜。
“所以……能不能让我以边迤这个身份与你一同查清这些,你自己一人我实在放心不下。”
所以不要拒绝。
“可刚刚我就在探你了,边迤。”
林承烨伸手碰了一下边迤抱着的酒坛子,撞出的酒液溅在手背,她看着边迤那双月下澄澈的眸子,笑得苦涩。
“啊?哦……那,那你不是真的来辞行的,你是不是猜到刚刚我说的那些了……所以来找我要个准话?”
边迤歪了下头,努力用为数不多的清醒理解林承烨的意思。
“生气吗?”
林承烨问道。
“没有,我反而很……很希望你能这样将我当做一把剑使用,这很好。”
边迤摇摇头,笑得畅快,又很认真的说道。
“如果我真的死在这条路上,是我之大幸,我已经……受此折磨二十一年了,实在痛苦。”
“那不成。”
林承烨伸手捂住边迤的嘴,挑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