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平愈暗道不好,哪咤被“看飞机”这招给骗了!
金咤抓住幼弟瞬息间的破绽,指了第三枚银环将他躯干连臂扣住。不待他招来红绸与金圈,青年又使了另外两个银环脱开缠斗,锁了男孩的手脚。
这下哪咤被捆在了原地。
他越是挣扎,银环绞得就越紧。
男孩恼了,冲长兄怒骂道:“你这小人!真真是坏透了!”
金咤受骂了也不恼,他朝着哪咤步步逼近。
“哪咤,你可知兵不厌诈?大兄只看一眼,看了就还你。”
哪咤就知道金咤此番发难,正是为就比而来。他只能并着双脚,兔子般跳动跳窜。
平愈何尝见过哪咤这样狼狈的模样。她津津有味地看着,却不想男孩骤地转过头来对上她,开口急道:“你快把酒壶拿走,不能让这奸诈小人得逞了!”
他这一喊,金咤也朝平愈看了过去。
啊……?
莫名成为夹心的平愈眨眨眼,她看向两人神兵利器,再看看自己皮肉细嫩的手,迟疑道:“确定让我来吗?”
她顶着哪咤极具压迫感的目光,上前从他怀里取出了铜壶。女孩把它抱紧在怀里,又对上金咤的眼睛,弱弱地笑了两下:“不然…看在初见的份上,放我一马?”
“不行。”
金咤听得好笑,直接将酒壶从女孩怀里抽出。
他还是如愿打开了,哪咤似珍宝般呵护的酒壶。金咤目光下挪,他还未细看壶内的酒,先被扑面而来的妖气熏了个正着。从出酒口中弥散而出的气,是紫色的。浓得犹如实质,伸做一只只无骨的手朝他勾来。鼻尖再品,又能嗅见腐肉脓浆般的恶臭。
青年打了个喷嚏,不过几个瞬息就把盖子重新合了回去。
“什麽东西这是?”
末了,他又反应过来哪咤称壶中之物为何,便对着动弹不得的幼弟和看似乖巧的小客人,难以置信道:“你管这个叫酒!?”
平愈看天看地,目光飘忽,脑袋快埋进尘土里去。
“什麽酒配什麽人。”哪咤咧唇露齿,答完便敛下神情,冲金咤凶道:“说好了只看一眼,快还我!”
“这不成。”金咤摇头:“我不能由着你将此物喂给父亲。至于这壶……为兄就先替你收着了。”
哪咤眼睁睁地看着金咤将酒壶收起,大骂他手脚不净。他口中不停,竟未曾觉察缠住自己的法器,正点点地扩大。平愈凑上去帮他取下银环,却遭男孩冷目一剜。
“都怪你让他把酒壶抢了去!现在倒好,白让李靖逃过一劫!”他对着平愈埋怨,女孩却只是心虚地摊开:“我打不过他!”
她弱得坦坦荡荡,一时噎得哪咤都说不出话来。
男孩活动腕上筋骨,不情不愿的进入厅内。
平愈的父亲是李靖的结拜兄弟,这代表着她不仅是李靖的小辈,也是她父亲的颜面。
为了对表明旧友的态度,家宴设得极尽豪华,炊金馔玉。
连盏铜灯上点满蜡烛,烛火摇曳,将宴厅照得明亮。奴隶们摆上餐食,除了由鼎炖煮的三牲外,还有鱼羹与螺肉羹。光是肉的品类就有数种,多是蒸丶煮还有烤制的。
除此之外还有甜食。
平愈打眼就看到桌上的黍米甜糕,是出自她家的店铺。上面放足了桃丶李丶杏制晒成的果干,使满屋的荤腥味中飘处几缕甜蜜。
厅内八音叠奏,舞衫歌扇。
主座上的李靖举杯向女孩:
“平愈,你父亲自幼与我相识,我与他亲如手足。而今你住在我家中,我也会将你视如己出。若奴隶对你有所怠慢,你可自行处置。”李靖说罢,看向哪咤。他的小儿子坐姿散漫,正拨弄着桌台上的用于饮酒的爵。李靖看得心烦,眼睛闭上缓了一会儿,继续道:“我儿哪咤顽劣调皮,他若是行事不周冒犯到了你,你要告知于我。我知晓後,定会给你交代!”
“平愈虽十年来未出过家门半步,却对李叔叔您是很有听闻的。”平愈起身,也举起盛了蜂蜜水的铜爵:“我爹总说起您。说起你与他儿时的趣事,又说您英武不凡,是为百姓的清正好官。今日见到,果真如此。有您这样的威望素着,铁中铮铮的汉子做主,李府又怎会有人做出怠慢宾客之事?”
“还有三公子。”她再瞥了眼身旁的臭脸煞神,尽管面朝李靖,却对着哪咤说讨好的话:“他是驱魔逐妖的少年英雄,可不会冒犯了平愈。我与他今日相交甚好,还约了明日再玩呢!”
哪咤冷哼一声,还是不理人。
平愈心说他是小心眼,小气鬼,肚量连蚂蚁都载不下。
哪咤被金咤气得,连李靖适才那番话都不想顶撞。他一整场宴席都对金咤怒目而视,让青年如芒在背,只得低头一杯接一杯地饮了满肚茶水,权当不知。
平愈被迁怒,她默默取了一份黍米甜糕放入哪咤的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