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用完晚食,也就到了夜间。
凡间的天和残灯渡的天不同,哪怕同在夜里,天上高悬的圆月也更鲜活一些。哪咤从木咤房里走出时,看到女孩正坐在长廊上。她双腿悬在半空,托起满是软肉的脸颊懵懂地往天上看。
不多时,平愈听到身旁有衣物窸窣的声音。
异香随之搔过鼻尖,她便知道是哪咤来了。
“在看什麽?”
“发呆。”她说完,转头问:“你怎麽还是长大的样子?”
“不好看吗?”哪咤反问。
“好看,可是好奇怪。”平愈比划着,试图能让对方理解:“我们应该是一样的,可是你突然就长大了……让我觉得,你好像跑得比我快了一点。”
“这不好”她说:“我们都该慢慢的长大才可以。”
“事真多。”哪咤嘟囔着,变回了那个漂亮的小男孩。
她看着对方的脸,猛地想到哪咤之後会死。要莲花化身,哪有长大的机会?而平愈自己呢,也在十二岁时有死劫要渡。
鬼差的话让她一直都很恍惚,年有鱼的离开也像某种预兆。总觉得“死”这个字就像粉末压成的香丸,每天闻一点到身体里,人不知不觉就被它填满了。
怎麽脸上阴晴不定,总在晴雨轴转呢?
“我在想……”平愈总不能把未来的死局说出来,便从诸多烦恼中随意挑了一样出来:“你当时中毒看到了什麽画面?”
“问这个干嘛。”
“就是想知道!”
“你先说。”哪咤蛮横地捏住平愈的鼻尖:“你说完,我再说。”
“耍赖鬼!”她打掉对方的手,捂着脸道:“那我说了,你不可以生气。”
男孩正色了些,真起了好奇的心思。他想知道究竟是什麽画面,才会让对方像这样提前说明。
她与哪咤对视着,说:“我看见你了!你说都怪我在赌场上很贪心,所以才让我们被追赶。然後你还掐住我的脖子,要把我杀掉!”
“你信了?”
哪咤决定只要对方敢点头一下,他就狠狠地把女孩的嘴捏成鸭子。
“你会吗?”平愈眨眨眼,有些踌躇:“那你,有在心底怪过我给我们惹事情吗?”
其实女孩一直没有说,她真的很担心哪咤在心底责怪她。因为在慈航坞经历的一系列事,归根结底都是因为她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行事不知节制。女孩的眼睛闪烁的水光,被哪咤看到眼里。
她听男孩沉默瞬间後开口:“那你会吗?”
“什麽?”
“我看见你死了。”哪咤坦言:“因为我去找年有鱼没有在你身边,乾坤圈没有我的使用而露出破绽……然後,你死了。”
“但是我又没有死。”
女孩站了起来,她用影子盖住哪咤:“而且我做了一个决定!从明天开始学写符,这样没有你在身边我也可以保护好自己了。”
“那我教你写第一张符。”
哪咤,对凑过来的平愈伸出了手。他掌心朝上,在平愈好奇地目光下认真道:“你把名字,写上来吧。”
平愈。
“然後呢?”
她问。
“不完整,还差个符头。”男孩用另一只手,把平愈的指尖重新牵了回来:“你要把姓写上去。”
“为什麽姓是符头?”
这小孩不会在恶作剧吧!面对平愈狐疑的扫视,哪咤面色如常:“人言有灵,姓名是短的咒语。姓是符头,名字是符胆与符脚,缺一则不灵。”
“那好吧……”
道人告诉她姓不可被嘴说出,否则会被天发现来收人。但是写……应该没事!她重新在男孩掌面写划,指尖滑过掌纹,带来轻微的痒意让他心底的萌芽开始摇颤。
双木落在“平”与“愈”上,成林。
收指,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叫这个。”
林平愈。
“那麽,符成了。”
平愈叮嘱:“不可以和别人说哦,道人告诉我越少人知道越好!”
“放心吧。”
哪咤缓缓把手握了起来,这个名字被攥在掌间。
他在心底默念:
我才不和别人说。
作者有话说:就这样诡异多端的骗到了青梅的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