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四十六章他怎麽对我这麽好
阿……嚏!
平愈捂住鼻子,闷哼两声。
薛月娥忧道:“是不是着凉了?”
平愈向来身弱,极易得风寒。而今虽入夏了,这山中却无半分热意。
草木蔓长,阴风阵阵。
平愈摇着头:“兴许是鼻内进灰了。”
她最近鼻子痒的次数频繁,好似总遭人念叨。
离了哪咤後队伍立即动身,再没有人出过差错。
锣鼓声一路响着,只是愈到深山,这周边的暗仿佛越要压下。压得高亢的锣声都变低了,阴涔涔地贴着衆人耳膜划过。
平愈有意注意周边的环境,假如一会儿真出了差错,也可即时带着爹娘跑。
吆喝声在整座山回荡,逐字递减。
平愈探出一点身子,脑中立刻冒出了曾经上学时,听老师讲过的一句话: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秋,八千岁为春。
都说古树参天,倘若真有树能生到八千岁,想必也有身前这棵那麽高了。它比平愈梦里的蟒妖还高丶比识海里的鬼门还要大。薛成安站在与天比肩的八千岁椿树下,跪地将陶罐放了下来。
桃源就在椿树下。
村人纷纷跟跪,平愈也不例外。
她想着小童们唱得歌:
挖根来食。
陶罐,被放在树下根须密布处。
粗壮虬结的树根,竟然恰好将罐环成一个圈。他撇去树根上面的浮土碎石,捧起根。
“诸位,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麽开始?
平愈与爹娘手足无措,眼见着前面的人从跪着的姿势变作爬行,开始一步步缓慢前进。人有四肢趴伏在地面如鬣狗,薛成安抓起的根须受人接过後,便被塞入口中咀嚼。
细根被扯动,生于地上的粗根便被伏下来啃。
根扎破口腔里的皮和肉,黏糊糊的嚼物混着血被湿哒哒地吐出来。唾液是人体内八卦轮转的润油,有平衡阴阳之能。上一批人狗嚼吐完,换下一批上。轮到末尾的平愈他们时,陶罐周边的根须已经被嚼得差不多了。看不清模样的湿糊,把它整个围了起来。
好恶心,好脏。
平愈不想咬,对着爹娘暗暗摇头。
他们抓起野草做了假动作,空空地嚼再吐出一口气来,算是敷衍了事。
身上的衣袍都脏了,灰扑扑的……
讨厌。
而当薛成安,将太祖的衣袍放上罐内的刹那!
老人睁着眼的头,消失了。
衣服软软地搭在地上,被青年掀开。
陶罐,也不见了。
罐与老者消失的这期间里,薛成安根本没有做多馀的动作。
他甚至没有念咒,掐诀……
这是怎麽做到的?
“太祖已乘着船舶去往桃源,肉明日来领便好!”
电光闪映着青年脸色淡漠,他随手将衣服扔回了衆人擡举的案上。
平愈跟着磕头。
她以额贴地的时候,身旁忽然一疼。馀光一瞥,是地上滚落了一块裹着叶子的小石头。
会做这事的,只有哪咤!
她悄悄朝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瞧见树後探出了半只熟悉的金圈。
男孩的手在半空画了个圈,又向底面指了指:
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