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的路上,平愈一直在想。
哪咤若是也去天庭告状,那麽只要熬过玉帝下旨的这段时间,一切就都好说了。她不管什麽小英雄哪咤丶莲花化身的中坛元帅,平愈只想自己的朋友哪咤好好的不要出事!
陈塘关若淹了大水,可以按照前世的抗洪手段来进行缓冲阻挡。夯土墙丶用土袋堆叠在门後形成挡水坝丶清理河床淤泥丶在低洼区挖浅沟,引导水流向关外或者附近河流也可以。。。。。。
现代所学的知识,在这时候也能起用处。只是想到有关这方面的事时,平愈吃疼地捏了一下眉心。
“平愈,怎麽了?”
薛月娥忧心:“莫不是病痛未消,去休息吧!”
“娘,无事。”
不知为何,平愈总觉得脑内的记忆有断层。
就像,有一个部分被人为擦拭去了一样。
或许真是病魔未除吧,她想着回答:“李叔叔,我有一计。”
*
平愈在林府与李靖议事,哪咤也已经回到了金光洞中。
他倒不是为了避祸才来,只是有事想问自己的师父。
太乙真人早在此等候多时,他一甩拂尘:“哪咤,你有事要问我。”
仙人是用陈述句。
跪地请安的哪咤,沉默刹那後回答:“师父,徒儿惹祸了。我为泄被吃小童已死之愤,杀了巡海夜叉和龙宫三太子。此事,恐怕不能善了。”
“还有呢”
他再答:“平愈非此间人一事,师父你可知情?”
仙人晃首,轻抚白须。他反问:“是或不是,又有何分别?”
哪咤被这句话问得停滞,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已经篡改了平愈的记忆,无论是自己侵入她识海还是她能回到门後一事,全都用虚假的故事掩去。可即便如此,哪咤仍是不安。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令他的心如无根之萍。他只想在平愈的湖泊生存,可又惊觉自己其实从未进入对方的心底。她好似对谁都很好,他也只是衆多被救起的搁浅鱼儿中的一员。
仔细一想,他对平愈其实全无了解。
他这徒弟智多近妖,可对人情世故却懵懂笨拙。他是天上的珠子,七情六欲天生不多。无人教他,他也不懂。只把一切都流向那个女孩,如打猎般觉得将其攥在手里才是最好的。
哪咤望着太乙真人:“师父请问。”
“你为何不是将她记忆删去,而是遮盖过去?会留後患,这不是你的做派。哪咤可知这样做,她有恢复记忆的风险。你敢保证她想起之後,不会与你心生间隙吗?”
“徒儿。。。不知。”太乙真人的问话,一针见血,正中他的靶心。哪咤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掐过平愈的脖子,钳过她的颅顶。因为这些事,他威胁过对方,也与她争吵过,可平愈还是不愿改口。
哪怕他对一切都已知情,对方还是想要离开。
哪咤没有坏心,他只是想要平愈留下来。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在最後关头留手了,就好像是习惯了一样。
平愈想到得到的,他都会想办法为对方拿到。
就算是对方想要离开,哪咤也会下意识的给她留下一条後路。
这不对,不好。
光是想到平愈要离开,哪咤便喉咙发紧,面色苍白。
可他已经留手,哪怕埋下祸根哪咤也愿意自己尝下。
不可以对平愈凶,也不能强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这句话反复鞭挞着他濒临落崖的理智,如锚点一般。
红尘之事太杂丶太乱,让人六根不净,哪怕仙神也会因此堕入魔道。
太乙真人知道自己点到为止就好,便引导他换了个话题:“此事日後再议,先把东海龙王引来的祸事解决。”
“他要上告天庭,叫玉帝给他职权好大水淹了陈塘关。”
提到太乙真人,哪咤鼻尖一酸。到底是孩子,师父于他来说与父亲无异。要与对方分别,哪咤是百般不舍的。太乙真人见素来溺爱的徒儿几欲落泪,心底也不好受。他忙将人叫回,道:“你怎还如此莽撞?都说龙族睚眦必报,若你去後他还不愿放过陈塘关衆人该如何?”
“师父,请帮帮徒儿。”
“这样。”仙人下坐,来到哪咤跟前:“敖光要奏禀天庭,要先经过宝德门才可以。你去宝德门如此如此,再回陈塘关告诉你爹娘。凡事不会挂累他们,你还有师父相助。”
“好了。”
拂尘变长,将男孩轻柔地送到洞府外的云上。
杀死敖丙是天命,被敖光寻仇也是天命。
仙人的声音,遥遥传来:“去吧,哪咤。”
虽不忍,但他这徒儿需先至死才能後生。
作者有话说:其实我突然意识到除了魔童之外所有的李靖塑造都是东亚爹,哪怕哪咤传奇也是啊。哪咤传奇里殷氏和哪咤说想做什麽就去做,李靖会把哪咤关起来说,生了你让我李姓蒙羞。我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