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引他,交给你了。
这一刻,夕阳瞬间覆满整片天空。金与赤色在天际交织,火烧的云幡晦暗奔来。残霞如罩,顷刻间屋内浸入一片赤诚,照得所有刀刃都在发光。馀晖于刃面汇聚成线,挥刀砍下般粗鲁地晃过王膳宰的眼。男人被刺得眯眼,身形一颤。原本他疑心女孩的话,也因此打消。
他再眨眼,光便淡了下来。
可王膳宰却没有放松。
他眼底却兀地生出几圈惊恐,面对刀面的成像,越发惧色越发浓重。石与铜器铸造出的长刀可做镜,视线中一个双丫髻的男孩,面上噙笑地朝他步步走来。
可放眼望去,整间正堂内却丝毫不见男孩的身影……
只有铜器,只有在铜上才可见到!
金生水,水为阴。
鬼……
是鬼啊!
他在衆人惊讶地目光中仓皇後退,直制不慎踩上台阶而跌座。
“大人,您这是……”
持刀侍卫的疑问刚发出,便因眼前的情形瞬间止口。
王膳宰两腿在地上乱蹬,他面露痛苦地乱抓着颈边的空气在挣扎。男人仿佛渴水了似得仰起头,被牵动的脖颈全貌映入所有人的眼睛。
他颈上,有不同大小的凹陷。
凹陷构成人的手,正用力地将他掐实在掌中。
黄昏,逢魔时分。
包括侍卫在内,所有人都无措地看向濒死的王膳宰。
人如何与妖鬼相争?
慌乱的窃窃声下,唯有平愈保持沉默:
一道熟悉的身影,凭空出现在视线中。浑身是血,体肤多处剥出白骨的男孩,正俯身将男人掐在手中。
“平愈,你好狡猾。”
听到声音,她瞳孔惊愕地蜷缩。
男孩掐住王膳宰将他举起。男人似块破布般腾空,方便“妖鬼”转过身去。
他浑身黑气,身形在厚雾下烁动。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唯有那双眼睛不变,弯得像墨画出的两轮月,乌浓浓,不透光。
是哪咤。
他说:“你知道我心悦你,不想你被他掳去朝歌,所以才喊我帮你对不对?”
哪咤话语尖锐,站在原地没有动。王膳宰的两眼外突,似要翻过去了。他对手中之人将死没有兴趣,只是用模糊的脸对呆愣的女孩笑着。
平愈下意识为自己辩解:“我没有……!”
她声音很小,却能引起身旁爹娘的注意。
“平愈?”
薛月娥唤着,见女儿一瞬不瞬地盯着王膳宰的位置,便知道是她的神异又在发作。
平愈,是在与正堂索命的鬼对话。
对方说:
“你就有。”
男孩因言倏地收起笑脸,唇角下耷,手再施力。脸上的雾後隐约攒起几处红,似血像泪。
“你知我在,在我院中时还说胡话。那样多的画摆在你面前还装傻,演得像不知道我对你的欢喜。现在遇上麻烦事,就又能看见我的喜欢了。”
哪咤口吻里带了控诉,黑黢黢的眼变得委屈起来。他又将手里的王膳宰掂了掂,像对待一只待宰的肥鸡。
“既然你不想走,那我用他来换。”
男人的颈骨随之发出令人牙酸的破裂声,悚然间哪咤将他往前一送。
道:
“我杀了他,换你也喜欢我……”
“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这章推翻重写了,加了一千字!就这个男鬼爽,感觉有点像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