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回答,令他如遭雷击。
对方回答:“哪咤,此庙是哪咤行宫。”
李靖被这短短的几个字当头一棒,眼前倏地出现一片血色。末子的死本该在他心底沉寂,可这名字一被提起,当时祭台上流动不绝的血河就好像再次从冻土中破出。怒火也随这赤红一并烧起,连着他双目都布满血丝。李靖不信,他翻身上马快鞭朝庙宇敢去。马鸣尖锐,蹄下扬尘。惊得往来香客纷纷避让,四处议论。正在显圣的哪咤也被惊动,他被束在金身里走不出,便问明着吃供果的道人:“外边是谁?”
道人朝外一瞥,烟波一动。他手指飞速掐了两下,回道:“你爹。”
听起来很像骂人啊!
哪咤表情变了又变,终于意识到在门口大闹的是何人。他冷笑:“他来做什麽?远的先祖求不上了就来求断绝关系的儿子吗。”
“不知”,道人随口吐出嘴里的桃核在金身前,揣着手转身:“不过我是时候该走了。”
他忽出此言,让哪咤没能反应过来。男孩已经习惯了道人的存在,下意识问:“你去哪?”
道人脚步停下,转过头来笑呵呵道:“接徒弟。”
轻飘飘三个字,从嘴里呼出来却充满腥风。
自哪咤来到行宫之後都是掰指度日,他日日盼夜夜盼,都不见平愈来。小灰与他眼口相连的术法都被道人设法断绝,只让他能看到平愈丶听到平愈,却不能同她对话。寂寥随日增长,在他心底积压成满湖密不透风的浮萍。昨日他好似是听平愈在嘴里念叨要来翠屏山避祸,来得日期便是今日。他便卯足尽力显圣,想再汲取多些香火能和她触碰的实质些。
哪咤转念一想,立即凶道:“你要截胡!”
“是你要截胡老夫吧”,道人啧啧两声:“她明日本就该跟我走了,在你这算什麽?”
他今日观向天际,也是见从朝歌上空有一道凶险至极的煞气直指着陈塘关。
算算时日,命关就在明日了。
说罢,道人朝外瞥去一眼。
李靖正手握长鞭,待着侍从气势汹汹的往这走。
他说着倒回走,他又揣了一壶好酒丶一叠点心进袖子里,才擡头对哪咤道:“我看你先别急着顾我们师徒,先理理自己的家务事再说吧!”
话落,道人口中念诀化作一缕青烟飘去窗外。哪咤来不及阻拦,便见半年未见的男人大张旗鼓丶满面凶很地走了进来。
“畜生!”李靖开口就骂,吓得身後的军政官们面面相觑。
哪咤烦他碍事,欲使力惩罚。却不想金身上神光骤然黯下,他任凭怎麽调动,灵气都纹丝不动。
男孩惊恐:怎麽回事!
随着李靖踏前,地上的一颗桃核被踢得滚了出来。
它恰好来到哪咤视线中间,上面用金光一闪而过,好似写着一只“封”字。
那道人刚才吃的便是桃子!
哪咤又被摆了一道!
他怒火中烧,将那人骂了百八十遍。
哪咤在骂,李靖也在骂。
他最痛厌的孩子与林府的小女儿相交甚好,知道他们有难定会出手相助。他只要毁了哪咤的
这样他李靖既不用背弃兄弟,也不必抗旨不尊,真是两全其美!
李靖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他面露愤慨,指而骂道:“你生前扰害父母,死後愚弄百姓!祸乱一方的恶童也敢在此受香火?”
“看我不砸了你的金身,让你这妖人再迷惑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