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
你是讨人厌的小学男生啊!?
平愈成了无语的死鱼眼。
哪咤说完便笑了,长睫羽毛似得扫上了女孩的脸颊。平愈感觉痒意更甚几分,便怒气冲冲地侧首看去。可她第一眼,看到的是哪咤因为发笑而弯起的,如月牙般的卧蚕。
月华是冷的丶清冽的,男孩靠一张权威的脸,瞬间浇灭了平愈心头的火。她气也不是丶不气也不是,只狠狠地把他的脸来回认真地看了好几次。
美貌可是财富,这人惹我生气一次,我就多看他几眼!她有些窝囊地想:迟早有一天,我要把哪咤的家当都看没!
说到这,女孩深吸了一口气,绕到了哪咤的身後。
兴许是因为彼此间有了相关生死的经历,同龄的两个人很快就消磨了原本存在的生疏与隔阂。平愈胆子也变大了,敢从背後推着哪咤走。
男孩不动如山,悠然地任她推尽全力。
平愈边推着,边对几人道:
“先去法坛看看吧,我已经知道佟儿和小贝的娘在哪儿了。等踩过点,我再和你们说我的想法。”
哪咤到底是擡步动身,任由女孩将自己推着走了。
几人很快来到树下。
刚步入树荫,平愈便无端觉得寒冷。她颤了颤,抚着手臂将自己蜷了起来:“好冷啊……”
“此处正是聚阴之地,你又较其他人来说身弱,觉着冷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金咤说着,开始观察四周。
再把手指拿起,他看到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青年转向牙冠战战的少女,他问:“怎麽样平愈,你刚才在中堂想到的东西,现在可以说了吗?”
“等我一下哦……”
提到正事,女孩直起了身子。大家看着她神色认真地绕着案几转了圈,平愈看得仔细,惹得几人都忍不住屏息凝神。不过少顷,她又擡起了脑袋。
“谁打个火?”
……
全员踉跄了一下。
哪咤额角青筋暴起,平愈见他重拳对自己挥来。
直拳堪堪止步在她的面门,强劲的风流,扬起了女孩的发丝。
她眨眨眼,对方将一根食指竖在视线中。
鄙视吗?手指错了吧。
哪咤瞪了她一眼,多话多嘴真啰嗦!
下一秒,他手腕就被抓住了。
平愈带着男孩的手充当火把,将他一起拽到了木案旁。树根下的地面并非平地,屋外生有杂草,扎着人的脚踝有点发痒。先前是靠月光辨析事物,对于地上会被树影遮蔽之处,实在有些看不真切。现在有了哪咤的火来照明,草面上的异常也清晰地显了出来:
在四面都繁草疯长的情况下,案下的杂草矮塌且残败。
金咤和佟儿也看见了这一幕,一人一鬼对视一眼,旋即便朝着平愈挨了过去。女孩带着衆人蹲下,四个身影从高到低,如受雨不均的蘑菇。她指着那处明显不对的草,说道:“感觉我想对了。”
“什麽?”
其他三人问。
“黄口觥。”佟儿从怀里,重新取出了那盏有裂口的觥。他又着实不解,遂问:“但是娘没有死啊,妖物封住了她的命脉。”
她继续道:“我想,她被抽掉了骨头,所以穿心煞会以为自己已经克死了当家人。但是货郎封住了她的命脉,只要保人一口气,当家人的名头就永远落不到自己的身上,也能设好法坛,顺势将邀入门中的诸鬼,也往她身上去引。”
一箭双雕。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断啦。而且要说结论的话!”
平愈说着站起,她用手抵住了案几,将其往外推。
这木案不大,所以推起来其实不太费事。等案彻底被移开了,它底下的样貌也完完整整地表现了出来。
被压垮的草,比案几还要大上一圈。
平愈拍掉了掌心的灰,对还蹲着地的其他三人道:“佟儿和小贝的娘,应该就在这下面吧。”
“虽然女人不可入宗祠,可被埋入的才是死人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