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男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洞口,平愈收回了目光。
她直言:“娘娘可是要吃我?”
石矶娘娘惊讶于平愈的胆大。
无论人还是妖,对生得好看的生物总是多几分耐心。
她也直率,点头认同:“是啊,我要吃你。”
“那。。。。。”平愈再问:“您预备何时吃我?”
“晚膳。”石矶娘娘提到吃食後,变得兴奋了不少。她用细长的舌在红唇上一扫,笑得露出尖锐的口器。女妖仿佛刻意为之,她事无巨细地对平愈描述着:“我一会儿就命徒儿将你洗干净,然後不扒皮也不放血,就这麽慢慢地放进锅里炖煮。等熬到晚上,肉汤奶白,味道也醇香浓厚。”
说罢,她才後知後觉:“你问我何时吃你作甚?”
“有事要问。”平愈道:“碧云童子被杀,娘娘会替他报仇。那我被杀,娘娘可担心有旁人也会因此找你报仇?”
“不担心。”
石矶眯起眼,平愈改为抱膝坐下。
尾音一拖,石矶继续:“妖吃人,天经地义。”
“为何?”
这也是平愈奇怪的地方:“娘娘为何说妖吃人是天经地义?平愈反正要被吃了,也想死个明白。”
“人修不也以妖丹补体吗?”
石矶:
“人圈养猪狗鸡羊为食。而人与妖,又都是天生地养。妖虽吃人,可却也没拦着人吃妖。天地法规,谁强谁有理。譬如现在,我要吃你,李靖也清楚。但他打不过我,所以只能装作不知,由着你让我吃。”
“保不准有人来救我呢?”
女孩神色天真:“李叔叔说过他会回来带我的。我们两家相交甚笃,他不会骗人。”
石矶仿佛听了极大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後合。
整个洞府都因石矶的大笑而震荡,灰土抖落,全撒在平愈的头发上。她觉得这女孩长得漂亮,可脑子不好。被人扔了还惦记对方,给人说好话。相交甚笃?是个妖都知道,人之间的情义最不牢靠!就像妖不会拿别的小妖祭天,但是人会拿同胞的血肉为自己谋福一样。碧云童子被害的怒意一扫而尽,石矶笑了个尽兴,对她道:
“既如此,我便留你到李靖回来再食好了!”
没错,就是这样。
平愈的目的达到了,脸却恰到好处地显出讶然:“娘娘难道不想吃我了?”
“不过多留你些时日罢了”,石矶擦去眼泪:“等李靖回来好让你死心。等到了那时候,你就乖乖当我的盘中餐吧!”
“好啊。”乖顺应承的平愈,在心底想:等你被烧回石头,我就拿你打水漂。
被白骨洞中一人一妖谈论的李靖,已在鸟妖背上回到李府上空。
母亲的哭诉,令哪脑内嗡嗡作响。
这石矶娘娘与李靖也算相识,莫不是那他在修行时与人结下了旧仇?
若是如此,那将平愈掳去又是为何!
“孽障!”
李靖?哪咤本能回头,手上力气便松下了。他原本与如此软做一滩的娘亲,竟在瞬间从床上跃下。殷氏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夫君!”
男人快步走入,将妻子抱入怀中。
在他离关前就不知哪咤去往了何处,只能先回陈塘关在敌楼上看看乾坤弓是否在内。
因为先前无人能撼动宝器分毫,李靖也都并未有多在意。不想也因此被末子钻了空子,弓架上空空如也,镇关之宝当真被自己盗走了!李靖气急了要先往家中赶,为殷氏报平安。然在院外,他便听男童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正是他多日未见的逆子!
李靖气急,对哪咤怒目而视:“跪下!你可知自己惹了多大的祸事?!”
他料定是哪咤所为,只恨自己之前还以为这小子当真变好了,被对方惺惺作态迷了眼。李靖不给哪咤解释的机会,使男孩的原本因父与友人双双遇险而来带的焦热,瞬间冷了下来。他不答,反问:“平愈呢?”
怎就这老物回来了。
他脸色不好,李靖听到“平愈”二字眼底也生出绝望。他打不过石矶,也打不过身前的小儿。狂怒与无力的交叉下,竟让他态度平和下来。男人扶着妻子上床,殷氏叮嘱:“你们父子二人莫要见面就掐,好好说。”
“夫人,此事好不了”李靖替她掖好辈子,转对向哪咤:“可是你拿了乾坤弓?”
“是我。”哪咤道:“孩儿日後要辅弼明君,弓马之术是必要的。偶在城敌楼上见了那只弓,拿起时觉得趁手便将它收了去。”
难道那弓是李靖的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