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两人动了恻隐之心。
毕竟哪咤在自家住过几月,好好的男孩说没就没了,而且还是以那般决绝的方式赴死。他为陈塘关献出生命,可陈塘关却只像把他划去姓名,轻飘飘地放下。林东与薛月娥深谙人性冷漠,如何能不去唏嘘?再加上昨日自家还驳了女儿去头七祭奠的提议,转眼人家就来救了自己。
两人羞愧难当。
见状,平愈再加料:“令朝歌衆起尸破局之人,也是哪咤。”
薛月娥问:“他不是今日才头七吗?怎昨日就回来了。”
平愈对答如流:“他昨日就回来了,不过未到头七不能显形而已。说是死前深受咱家照顾,所以来探望一番。没想到正好撞见王膳宰发难,便顺手将他解决了。”
林东更想自抽巴掌了。
好孩子啊!
“那你今日去给他烧一些纸钱吧,乖乖”薛月娥也不知怎样能让自己好受些,便道:“而今事情已了,去为看守墓园的奴隶散些银钱。头七是大事,不可不重视。”
“他现在收不到,娘。”
林东与薛月娥都对哪咤起了愧疚心,她接下来要提的事就稳了:“哪咤虽借了黄昏时的阴气成事,可到底此前无人为他供奉香火。如今灵力透支,形神虚弱。比起头七,不如我们为他建一起行宫呢?”
“行宫?”
“对,行宫。”平愈压在桌上,略起身了一些:“他救了陈塘关,自是担得起的。我们去远些的地方,别叫李叔发现了。为哪咤立行宫,塑金身。叫那些人的香火供他养他,也好早日重回仙道。”
“如此甚好!”
平愈不假思索,给出地名:
“翠屏山。”
关于太乙真人为何要将哪咤行宫定在翠屏山,书中没有交代。以防纰漏,平愈也没有更改地点。
一场朝食,其乐融融。
同时,绿衣已将餐食遵令端入屋中。
刚推开房门,她觉得身体发寒。
“奇怪。”女奴将食盒放下,抖三抖:“小姐这屋不是朝阳吗,怎麽这般冷?”
她嘀咕着,因还有别事要做便没有多想。踏出房屋的刹那,男孩便出现在桌案旁。平愈口中虚弱的哪咤,正拉开蒲团,盯着桌上的食盒发怔。
女孩食量小,自不会在食厅用过餐後回来再吃一份。
哪咤清楚,这是平愈命人为他准备的朝食。
他没动食盒,忽得轻笑了一声。
男孩神态温柔,不舍得将它打开。
平愈回来时,看见的便是男孩与食盒干瞪眼的情景。
“怎麽不吃?”
她将门仔细合上,奇怪的问。
哪咤回:“我一个人吃不了。”
平愈:不是,难道是要我喂吗?
他望着对方的表情,解释道:“我是死人,活人的食物我没法直接享用。你得点香,然後把菜摆在香炉前。这样我才能吃。”
对了,哪咤现在是魂体。
可平愈招鬼,她屋内没有香。为了头七准备的物什,都被绿衣准备在库房内。好心为哪咤准备了食物他吃不了,平愈有些进退两难。
“那我出去给你买?”
她问着,作势要走。
哪咤上前将她拽住:“我屋里有。”
她这才一拍脑袋,想起哪咤是仙门中人。符箓法器,香烛纸钱,在他屋内的合该应有尽有才对。
“那我们去你屋里!”
女孩挎上食盒,准备离开。可这时,一道灰影忽然从敞开的窗口撞进来。平愈受惊,还以为是惊天双马尾,差点手抖将食盒扔出去。好险哪咤将她扶住,这才没酿成大祸。有人在身旁,平愈镇定了下来。
她定睛看向盒上,瞬间辨认出停驻的活物:“鸽子?”
这是只精瘦的鸽子,眼眸乌黑。它虽身上灰扑扑的,却隐隐能看到发白的毛色。平愈注意到它身上背了一节竹筒,好奇想要打开查看。
可这鸽子与她目线错开,在平愈指尖到来前先一步飞离。平愈扑空,踉跄半步。
她收起手指,气得虚空打拳:“我就知道!”
平愈身上带鬼,灵性高的动物避开她走,灵性低的把她看作大鬼。
女孩打完拳,扭头所见一幕更令她破防。
那只避开了她的鸽子,竟稳稳停在了哪咤指上。平愈难以置信:“凭什麽!?”
哪咤身负杀劫,在动物界的讨嫌程度和她不相上下。
“因为我比你讨喜?”哪咤有意逗她,将停着鸽子的手往前探去:“你看,它很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