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间巨大的密室。
她的裙摆似乎撩过了什麽,隐约听见重物砸落在地的声音。她低下头,见到一只落地的火烛。蜡身是白色的,经油浸过的绳芯就算落地也没有熄灭。随火光朦胧的扩散,整个蜡烛散发着阵阵令人难言的气味。然地上的蜡烛,不只这一只……
整个地面都放满烛盏,平愈的眼瞳在照出烛光时,仿佛都被烧出坑洞。它们密密麻麻地朝中心排列,使室内变得像夏日丶叫人呼吸困难。她擡眼往前看去,中央的台面比地上高处一层。
上方放了一口赤红的棺材。
那棺材比寻常的要大,是平愈往日里见过的二三倍。棺材上系了红绸带,棺面写着“囍”字。
见状,女魃和平愈异口同声:“阴婚!?”
张寡妇的井底怎麽会有这种地方!
眨眼间平面立起,化作一道银丝朝着女孩迎面劈落。平愈瞳孔一缩,女魃猛将她拉于身後挡住。
咚咚。
紧接着,重物落地。
女魃昨天才接上的手吊落在地,她反身朝来人踹过一脚。天女虽说神力丧失,可□□的机能还在。
她这轻飘飘地一脚踢在来人柔软的腹上,对方在受力的那一刻凝滞了瞬息,下一秒被强劲的风劲所裹挟,朝就近的墙壁重重砸去。
室内烛火通明,突如其来的危机被轻描淡写地化解。女魃单膝跪在地上,等那只断手与切口重新衔接。平愈上前两步,看清了偷袭者的长相。
她发出惊呼:“姨姨!?”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张寡妇!
张寡妇一介凡人,凡胎肉骨直面受了天女一击已经再起不能。女人手如同蛆虫,蠕动着去将一个物什抓在手里。平愈分去一缕目光,刚才砍她的凶器是把菜刀。张寡妇青筋暴起,目露凶光。平愈以为她还要做什麽,翻掌变出一道符来夹在指间。可张寡妇只是将头高擡,她近乎破音地喊:“老太爷,他们来了!”
老太爷?
盖头下的脸和下方反抗着桎梏的手一并喊道:“我们在这,救命!”
女魃擡起独手朝棺材所在的方向指道:“我的头和手都在那里。”
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边上那个不是人,你能杀了吗?或者留着我杀也可以,我不要老头当夫君。”
“现在该纠结的不是这个吧!?”
不过代入一下自己前世是她的好闺蜜青提仙子,平愈也认同道:“我也不想你嫁个老头,还是独美吧!”
两人的对话不顾及旁人,听得原本闭眼的老人脸上纵满青筋。他看似盛怒之至,睁开的双目满是猩红:“女魃,我年轻时苦恋你,你说不与凡人为亲。而今我脱身凡籍,你又说不愿嫁与老头!那时距今已过千年,我也就守着你这颗头这只手过了千年。难道你这颗仙人的心当真冷若磐石,半分不可撼动吗?!”
平愈上下打量这个爆怒的老人。
丑老牛又不是法拉利,吃什麽嫩草。
“你就是村长家的老太爷?”她道:“倒是省的我去找你。你既困住了女魃的头与身体至使她永远无法复活,又为何每隔一段时日便要杀掉一名女子来人祭?”
“你便是青提?”
老太爷怒极反笑:“都是你,若不是你下凡给了女魃希望,她早就从了与我做恩爱夫妻!看我杀了你,当着她的面生啖你的血肉绝了她念想。如此,女魃便能心甘情愿做我娘子了!”
要老者爆喝一声开始异变。
平愈看着他皮肤褪去血色变得青白,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茂密的白毛好似银鼠皮。他耳朵拉长变尖,从口处生出可怖狰狞的獠牙。
赤眸丶尖耳丶獠牙,在陆压给的书中这是尸化之兆。身有白毛的丧尸乃“飞僵”!平愈正要将指间符纸放出,腕上突然发疼。陆压送的储物镯子时大时小,好似失灵般反复收放着。她刚将灵力注内,一张帕子便被吐出。
平愈抓在手里,这正是哪咤的所赠的方帕。桐儿与小贝和他们娘亲正在里面修行……对了!
要说僵尸,她这里也有啊!
随心念一动,三人从方帕飞出。身上同样长满白毛的飞僵杜若花,带着两个孩子单膝跪地。
“主子”她说:“仆刚破关便感受到同类的气息,想主人是不是受到了危险。此人与我同为飞僵,不如交给我们母子对付?”
平愈点头:“帮我拖延时间。”
杜若花带着着孩子瞬身掠出,当即与太姥爷扭打起来。
平愈掏出纸人呼气,她取出那本厚厚的符箓大全,所有纸人对着上面的图案开始作画。
老太爷与杜若花这两只飞僵打斗的地方离女魃的头太近,她见自己无事可做便走到张寡妇身前。
女人盯着地面,呼吸疼如牛喘。女魃在她面前蹲下,不解地问:“你帮他做事也该知道他困着我的身体,既然你女儿是枉死的你又为何帮他做事?”
“你为何要来我们村子,为何偏偏是我们村子!”张寡妇忽然失控。她疯狂地咆哮着,看向女魃的眼中充满恨意:“死了的人都用来滋养你,死了的魂魄全都困在你的头里。我若不帮他,他就要让我的女儿魂飞魄散啊!”
作者有话说:这个副本快完了,马上就要文案回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