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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青提你让我好好休息（第1页）

第111章第一百一十一章青提，你让我好好休息……

手和头的记忆拼接在一起，接上了上次的记忆。身体里焦躁的干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魃的意识终于开始回笼了。睁开眼，日晕被五个挨在一起的脑袋遮住。小孩们稚嫩的脸正好奇地看着她，刚刚的芭蕉叶已经到尽了水分，如遮阳伞般遮掩在她的头顶。

“你们是谁？”

魃听见自己的声音落在地上，哑得像扎人的沙土。她慌乱地捂住嘴，有些不知所措。女孩们面面相觑，一哄而散。魃以为她们被吓跑了，却不想没过一会儿，女孩们又回来了。

她们以为魃还是很渴，便又去捧了一叶水来。

“喝吧”，小孩们说：“你好像是因为太渴了才晕的，快点喝吧！”

入口的水带着浓厚的土味，咽下去的时候沙土会残留在舌苔上。厚厚一层，用牙齿抿过能感觉舌上有一层泥垢。可正是这样的水，也让小孩们垂涎欲滴。哪怕竭力控制住自己，但魃还是能感到孩子们的目光落在她饮水的叶上。她们的脸色蜡黄，皮肤也干得起皮。

魃只喝了一口便将叶子递去，她说：“一起喝吧。”

水被孩子们分饮，可果子她们不愿意一起食用。

魃不用食物，便将这些果子全都推了回去。她问：“你们怎麽会进到深山里？这里很危险，不是小孩该来的地方。”

女孩们全都缩在为首的女孩身後，那孩子说：“山下旱灾，我们是来求水寻粮的。”

说话的孩子叫阿诺，她身後的小孩们分别叫小云丶水水丶稻果丶允儿。。。。。。

她们很瘦，瘦得像一截营养不良的枯木埋进土里。

魃觉得她们好像长不大了，随时都会折断。

山下旱灾一年，不说灌溉田地丶就连生活吃水都成了问题。家家户户的井都要见底了，为了减轻家中的食物压力，她们只得上山寻野味。可这一年里人人都在山中夺食，外边的山林已经没有什麽收获了，为能囤好更多的粮食她们只能前往深山。可刚进到稍往里一些的地方，便看见魃只身倒在地上。起初几人还以为魃已经死了，吓得魂都差点飞出去。好在刚才拿着芭蕉叶的阿诺比较镇定，壮着胆子探了探魃的鼻息。

她的手指感受到了魃平稳的呼吸，俯身时听到了魃嘴唇的低语：

水……水……

于是她们带来了即将干涸的溪里污浊的水，把采到的果子分来去了一些。魃虽一头白发，可是昏倒在山林里看起来好可怜。没有家可以回的人才会进入这麽深的山林，说不定她是因为样貌异常而被排斥的呢？魃出于私心，没有告诉孩子们自己的身份。她肯定了对方的猜想，只说自己是邻村无家可归的流浪人。

山里当然不会有食物，毕竟承载着她的大山才是最先经受干旱的存在。环视着四周枯黄的草木，阿诺也渐渐得不说话了。

临近傍晚，孩子们告别了魃往山下走去。魃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她感受着喉咙里已经平息的渴痒。女孩们喂来的水仿佛是油脂，重新点燃了她心中对人类的怜悯。平愈的意识跟着魃的心情波动，她跟随着魃趁着夜色下山去了。山下只有一个村庄，便是现在这个村落的前身。分明是明月当空，可人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匠人在试着钻井，企图寻找村里还可能存在的水源。其他的人围着几口井徒劳的打捞，将潮湿的沙子丶泥土用旧衣服兜住，他们拧着衣服想榨出湿沙里残剩的水珠。

一直到後半夜，一无所获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屋休息了。

魃来到井边。

她沉默地盯了井口许久，最终将手放了进去。

这个视角让平愈恍惚，她想到了张寡妇的女儿与王桃的梦。她们说梦见一个白发青衣的女子依在井旁，梦见她将手伸进去说：“别担心，要下雨了。”

魃的动作，正在解开梦中的秘密。

紧接着，平愈感到了身体的痛楚。

她身上残剩的所有神力都在刮动着身体里的经脉丶血管，一滴滴清澈的水从她指尖缓慢滴落。长久以来，魃都在向外吞噬水分。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着将过往吞并的水挤出，仿佛身体都要因这强求的举动而粉碎，冷汗刚分泌至额角便蒸发成白雾。

终于，井底有水了。

水滴落入水中，滴答滴答。

听着这道旋律，魃百年来第一次笑了起来。

她在公鸡打鸣前离开村落，没想到几个女孩们又一次上了山。

她们知道魃不要食物，便再次捧了一叶的水上来。

女孩们脸上带着笑，因枯瘦而浮现的蜡黄都好似黯淡了不少。

“姐姐”，阿诺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着：“村里的井有水了！我爹说只要这口井不断，大家省着点用一定可以撑到旱灾过去。我们以後上山的时候都会给你带点水，虽然不多。。。。。。可是省一点一天也能喝！”

“真好”，魃不敢触碰她们，温柔地回答：“谢谢你们的水。”

“不过把和我的相遇当成我们的秘密好不好？”

她不可以被别人发现，否则会遭到驱赶。

魃累了，想要停下来歇一歇。

虽然不清楚为什麽，但懵懂的女孩们答应了她。

三更去维持井水的运转，白日看着采集山果的女孩们让她们不要遇上危险。

这样的相互照看，似乎成为常态。

可惜，好景不长。

在魃诞生之前，天地间本就存在旱灾。

政权的更叠也意味着人间的异变，一场辐射整片大地的干旱悄然而至了。

魃需要倚靠很长的时间来榨干身体里的水，但她体内存储的水也所剩无几了。终于在一个大地如烙铁的日子，提早升起的太阳唤醒了阿诺。来不及抽身的魃，被发现了。

她发现这口唯一没干涸的井是靠魃来维持着，白发的姐姐睁着赤红的眼睛惊恐地看过来。

那天，发生了很多事。

云游至此的老太爷，根据焦黑的脚印发现了魃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