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花纹钢之道,反其道而行——
我们将这种因‘浊气’含量不同而存在的微小差异,
通过反复的折叠与锻打,不断叠加、延展,使之形成规律而致密的层状结构。”
他一边说,一边用木炭在石板上快画出简图:
“请看,经过数次折叠,刀身内部会形成数十甚至上百层极其纤薄的钢层。
不同特性的钢层彼此紧密结合,其结构非但不会减弱,
反而因这层层叠叠的支撑,如同百层皮革压合的重甲,
更具韧性与抗冲击能力,不易崩口。
而那所谓的‘纹路’,正是这内部千层结构在刃面上的天然展现,
是力量与韵律的凝结,绝非瑕疵!”
王师傅等人听着这闻所未闻的理论,
再看那石板上层叠交错的示意图,眼中渐渐焕出光彩。
他们都是与钢铁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其中蕴含的至理——
均匀是一种美,而有序的层叠,何尝不是另一种更为精妙的强韧?
意见一致,工坊在陈飞的指导下,开始了花纹钢的次尝试。
王师傅亲自挑选了两位手法最稳健的徒弟,
按照陈飞交待,将两块成分不同的玄钢叠在一起、压实,送入炉火加热。
然而,初次锻打便遇挫折。
通红的钢坯刚被取出,学徒奋力锤下第一击,
只听“嗤”的一声,两块钢坯竟从中裂开,火星四溅。
“焊接不牢!”
王师傅脱口而出,他仔细检查裂口,
“外层看似红了,内里还未达到真正熔合的温度。”
陈飞从善如流,在炼器专业上毫不怀疑王师傅的判断。
“提高加热温度,延长保温时间。”他果断调整方案。
第二次,炉火纯青,钢坯在重锤下成功焊合,引得众人精神一振。
可就在进一步延展时,坯料边缘如银蛇骤现,猝然开裂。
“是锻打温度没掌握好。”
另一位张姓炼器师仔细检查指数,指着裂痕道,
“温度稍低,塑性不足,强行延展就会开裂。
必须在其最‘柔韧’的樱红色时完成主要锻打,一旦颜色变暗就要回炉。”
陈飞旁观不语,他只负责提供思路和方向,
具体的火候拿捏,必须依靠这些老师傅们的经验。
经过几次细致调整,他们终于掌握了合适的焊接与锻打温度,成功将两块钢锻合为一体。
接着,便是更为精密的折叠工序。
第一次折叠锻打后,通红的钢坯表面覆盖了一层粗糙黝黑的“火垢”(氧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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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学徒奋力敲打,仍有些许杂质被深深锤入钢坯内部。
待刀坯打磨光滑后,表面赫然出现了数道扭曲的“火毒线”,
如同美玉中的瑕疵,不仅影响观感,更成了结构上的薄弱点。
“是‘火毒’入骨了!”王师傅痛心道,“必须趁热刮去这层毒壳!”
他们立刻改进了流程:
每次钢坯出炉,两名学徒便手持特制钢刷与刮刀,迅刮除表面那层灼热的黑壳,
王师傅则看准那转瞬即逝的“柔韧火色”,立即进行锻打。
此法虽极其耗费人力与时机,却有效地将“火毒”隔绝在外。
历经数次失败与工艺改良,一把经过五次折叠,
在理论上蕴含三十二层密叠结构的刀坯终于完成。
淬火、回火、精心打磨……
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王师傅手指轻弹刀身,清越悠长的回响令他面露惊喜。
随即取来一束坚韧的生铁甲犀皮试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