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什麽都没做,沈惊澜却有种预感:魏璋的手不会因为坐上首辅之位就收回,而是伸向了明堂之上的人。
寒风之中,玄色衣摆的一角拍打着太师椅,厚重的声音让大堂再次陷入寂静。
御书房里,站着的,坐着的数十大臣,各自屏息,无一丝声音。
“回禀圣上,回禀首辅大人,萧……萧王爷被瀛洲人杀死了!”
此时,老太监连滚带爬,爬上长阶,跪在了御书房外。
“什麽?”
少帝第一个站起来,脱口而出的声音略显细柔,赶紧又清了清嗓子,“其丶其他人呢?”
“西齐使团尽数被屠,我方王宇和周青等五位大人也因保护萧王爷而死。”
老太监以头抢地。
少帝面色煞白,望了魏璋一眼。
方才魏璋还说王宇和周青自有天收,这麽快,天就收了这些无辜臣子的命。
少帝就算再傻,也知道人到底是怎麽死的。
他要开口质问。
沈惊澜先开了口,“事出突然,各位大人还请即刻各司其职,等圣上召见。”
衆臣如何不知此事事关重大,纷纷屏退了。
沈惊澜心知此时不能再惹怒魏璋。
萧丞之死已成定局,接下来定诸事纷乱,他们还得靠魏璋善後。
待到御书房中只剩三人,沈惊澜强忍下怒气,“魏大人,你为了这女人,杀了萧王爷,咱们如何与西齐交代?若战火再起,魏大人如何给黎明百姓交代?”
外面都已经明说了是瀛洲派人刺杀萧丞。
沈惊澜还在此无中生有,污蔑于人。
魏璋真是越来越没有兴趣跟沈惊澜之流纠缠下去了,起身,将一封密报塞进了沈惊澜怀里。
沈惊澜翻开折子,只见其上写着:萧丞来京路上,戏弄瀛州皇女,致皇女不堪其辱自缢而亡。
瀛州国主痛失独女,才于萧丞离国期间,防守最弱时,刺杀于他,为女报仇。
此事乃西齐和瀛州之间的纠葛,于大庸有何干系?
“这……”
沈惊澜确实听到一些关于瀛州皇女和萧丞的传闻,但,“无论怎麽说,萧王爷就是在咱们大庸地界殁的,西齐要斥我等护卫不利,又当如何?”
魏璋面露些许不耐,只看了眼吓得魂不守舍的少帝。
“圣上现在理应即刻去国书,质问西齐何以和亲途中又惹瀛州皇女,诚意何在?
萧王爷一身风流债,害我大庸痛失良臣,西齐如何与我大庸交代?”
魏璋沉而稳,一字一句都在反将西齐。
沈惊澜却不以为然,“瀛州皇女之事捕风捉影,西齐未必会认,更莫说向大庸赔罪。”
“他们会认。”魏璋十分笃定道。
随即,与沈惊澜擦身而过,往御书房外去。
一刻也不想再与此等人论长短。
跨出门槛时,他方想起一件事,“吾妇薛兰漪为国献身,却险被萧王爷连累丧命,待微臣大婚之日,还请圣上拟旨授以一品诰命,以示慰藉。”
“他丶他……”
少帝指着魏璋的背影。
分明是他了杀人家王爷,抢人家王妃。
如今却颠倒黑白,还要给薛兰漪诰命!
他丶他……简直不可理喻!
少帝愤愤然踢了下桌腿,脚踢疼了。
而魏璋已款步离去。
空旷无人的太和殿丹墀前,一袭玄色蟒袍迎风而去,与天边烈日同辉。
*
今日雨过天晴,空气尚且湿冷。
侯在玄武门外的青阳,见魏璋款步而出,上前替主子披了件披风,“爷可要去文渊阁?”
萧丞之死眼下正轰动盛京,此等噩耗想必要不了两三日就会传到西齐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