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漪不得不先发制人,另寻它路。
薛兰漪从他掌心中抽出一根手指,葱白柔软的指尖抚摸着他蕴着力量的虎口。
“再给我点儿时间,我会尽快让自己变回原来薛兰漪的模样,可以吗?”
她仰起头来,目光灼灼望着他,“恢复记忆已经是不可逆的事实,我又不是圣人,没办法一夕之间把李昭阳从身体里剥离出来。”
魏璋眸色一沉。
“可……我已经是你的人也是事实,我们有过三年,有过山盟海誓也同样是事实。”
魏璋的眉越蹙越紧,只是方才蕴着隐怒,此刻只是一瞬不瞬盯着她的唇,看不到什麽情绪。
薛兰漪继续道:“他们走的走,伤的伤,眼下只剩我们俩了,总归会回到原来的轨迹的。我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让自己回位而已。”
她主动拉着他的手贴近自己脸颊,绵柔的吐息喷洒在他手心,“半月,给我半月,若半月之後我再有任何错处,任凭国公裁决。”
两人隔着时而薄,时而浓的雾气对视。
她一双眼里盛着星辰,魏璋画过很多星辰,没有比这颗更亮的。
“郎君……”她在密闭的空间里,轻声唤他。
像羽毛轻抚过心尖。
魏璋呼吸轻滞,须臾,抽开手,“花言巧语无用。”
他将手负于身後,指腹无意识拈着掌心的温热。
“你倒不如说说今日薄侍主君之罪,当如何谢罪?”
薛兰漪一噎。
他果真睚眦必报,油盐不进!
明明他可以派人回来取斗笠,亦或是找同僚借斗笠,在街上买斗笠……
偌大京城难道少一顶他国公爷的斗笠不成?
何须非得等着她送?
她未送,他便穿着湿透的官服一整日,然後再上纲上线质问她,岂非无理取闹?
薛兰漪只敢心中腹诽,口中不得不认罪,“薄侍主君,惩以戒尺五十,面壁一夜。”
魏璋“嗯”了一声,“去把窗户关严。”
魏璋俨然现在就要罚她。
国公府是武将世家,戒尺比棍粗,打得是膝弯不是手心。
薛兰漪昨夜遭了大罪,此刻走路尚且虚浮,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惩戒?
她腿发酸,在他不容置喙的目光笼罩下,还是拖着僵硬的脚步,关上了窗户。
屋子里最後一丝光线被带走。
只有一支蜡烛穿透屏风薄纱,照得狭小空间里影影绰绰。
她朝他挪步,如负千钧。
终究,走到了他拉长的身影下,被他的阴翳遮罩着。
薛兰漪沉了口气,双目微合,一如赴死般挺直脊背。
魏璋则负手睥睨着身前的姑娘,挂着水雾的长睫低垂着,颤抖得厉害,呼吸也急促。
近在咫尺的距离,连腮边的小绒毛都如此清晰,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
魏璋忽地上前一步,她下意识地退了半步,但也不敢退太多。
因此,两人几乎没有缝隙。
薛兰漪因他威压,险些往後仰倒。
一只坚实的臂膀揽住了细腰,薛兰漪的脑袋往前一磕,正扎进他胸口。
未着上衣的胸肌更为炙热。
魏璋手臂又环住了她的肩,头埋在她脖颈处。
她的肩膀瘦且窄,在他怀里仿若一只猫儿兔儿,挣不开也不敢太挣扎。
她的手悄然抵在他胸口,脸颊被迫贴着他心跳的位置。
“你丶你……我……”
不是说罚她吗?
怎麽抱上了?
她明显感觉到他越来越热,薛兰漪自己的身体却越来越寒,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避开在她脖颈不停轻蹭的气息,到底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魏璋,我丶我受不住了,不如明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