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仿佛比往常更安静些。
院外她做来为他照明的灯笼,其下缀着的铃铛声都格外清晰。
她曾说:“若是夜风把灯笼吹熄了,世子找不到路,可以听铃声辨别方向。
终归世子只要知道,妾会在铃铛下一直等你……”
魏璋扬起脖颈深深吐纳,喉结上下滚动着,意图淡去脑海里的画面。
门忽地被推开了,一阵清风拂进来,铃声越来越近。
他蓦地睁开眼。
帐幔缝隙外,是青阳的身影:“爷,迎亲使走了,姨娘……薛姑娘把柳婆婆也带走了。”
魏璋没说话。
青阳在外间,瞧着半透的帐幔中巍然端坐一人,好似在等他接下来的话。
“姨娘确实给爷留了句话。”青阳道。
魏璋眸色一紧,青阳又道:“姨娘说:感谢爷将柳婆婆还给她。”
魏璋还是没说话,又等了一会儿。
青阳也不知该说什麽了。
方才薛兰漪离开时,除却见着柳婆婆後生了些久别重逢的欣喜,对国公府的任何人任何景未有任何回望之意。
自也没有太多的话留给魏璋。
青阳也不敢胡诌些伤感别离的话来敷衍魏璋,只得话锋一转,问魏璋:“给姨娘的补汤还要再送去一碗吗?”
此番两人在寝房里逗留了整整一个时辰,青阳自然心知肚明房里发生了什麽。
这数月,主子每次行房後没有不送避子药的。
但今日薛兰漪嫁人,衆目睽睽下,青阳也不好贸然去送那避子汤。
他一时犯难。
“送不了就不送。”魏璋倒未有迟疑,默了默,又道:“以後都不必再送了。”
他既然决定要留着这羁绊一生一世,那若然她肚子里有了什麽,也理应一并留下。
一并一生一世地呆在他身旁。
她想要借萧丞脱离他之手?
绝无可能。
魏璋目色冷了下来,长指轻挑帐幔。
“你去把库房那尊金虎傲雄鼎给萧逸送去。”
魏璋在妆台前整理了下仪容,正冠整襟,往屋外去。
一缕冷松香从青阳身边掠过,清冽且寒凉。
青阳愣了愣。
这萧逸就是西齐太子,而萧丞战力无双,正被西齐百姓称之飞虎将军。
爷送一尊金虎傲雄鼎给萧逸,不就是讽刺萧逸居于萧丞之下吗?
爷从无心插手别国内政,今次拨弄风云,只有可能是为了薛姨娘。
薛姨娘这一走只怕不是结束,是更大风波的开始。
青阳赶紧小跑着跟上去,“属下这就令人送礼,不过就算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需三日才能抵达西齐,届时薛姨娘的喜轿恐已在边境范围内了,爷您看……”
“无须你去西齐,萧逸的人就在盛京。”
“盛京?”
青阳讶然脱口而出。
不过想想也是,西齐太子视萧丞为眼中钉肉中刺,此番萧丞不远千里来和亲,他定会让心腹紧盯。
那麽在盛京城中,找到西齐太子的人应该不难。
“属下这就去办!”青阳拱手退去。
另一边,薛兰漪坐于喜轿中,出了国公府,仍心有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