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话音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冰冷的仿佛在同人交易一般。
想和他交易的人很多,筹码很重,薛兰漪的感激的确对他一无是处。
薛兰漪冷哼了一声,“那你也别以为施一点恩典,以前的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你自己做的恶事,一辈子也洗不清!”
“恩典?”魏璋面露诧异。
良久,才反应过来,她所谓的恩典是为太子党平反,让穆清泓继位。
此事,对太子一门来说的确是莫大的恩典。
不过这非他本意,他也无意揽功。
“我是为了我自己,你不必纠结此事。”
“谁纠结了?”薛兰漪挥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
像是被触碰到的刺猬,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魏璋没说话,也没打算在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上争个功过是非。
于他来说,他唯一的目的只是找一个更听话的傀儡。
至于这个过程中恰好帮了谁,都不过是无意为之。
没有谁亏欠谁,亦没有谁该感谢谁。
魏璋将帕子丢进了清水中,站起身来。
“好了,你在此好生歇息,莫要胡思乱想,午时我过来接你。”
御书房那不懂事的人,也该早早处理,不可容那人浑闹太久才是。
他整理了下衣摆,意欲离开,先处理政事。
一只手突然拽住了宽袖。
他回眸望去,姑娘躺在榻上,手指紧紧攥着蟒袍一角,泠泠水眸仰望她,杏眼灵动似会说话。
忽而想起,两个月前,每日起身上朝,她也是这般楚楚动人望着他。
若他不应,她会红着脸轻晃他的衣袖,紧咬的唇瓣间瓮声瓮气吐出一句话,“不是说以後上朝前,都要吻我吗?”
话音未落,姑娘的脸就会红如煮熟的虾子……
记忆与现实重合,魏璋盯着她微啓的唇,喉头滚了滚。
对方眼里却不是刚睡醒时迷蒙的情谊,她的眼神清晰,充满衡量,“若丶若我不感谢你,你……也会让穆清泓做太子吗?”
薛兰漪仍然不确定。
如果一会儿他去御书房谈判时,少帝穆清云突然妥协了,突然又心甘情愿做他的傀儡了。
他会不会又变卦,重新与少帝达成一致?
届时,穆清泓的处境尴尬先不论,在太和殿广场前千千万万露面的太子一门,都有可能共沉沦。
“若我不道谢,你也真的会饶了太子门生吗?”薛兰漪越想越紧张,手下意识越攥越紧。
魏璋的手臂几乎快要被她拉进怀里。
他并不喜欢把朝堂事拿到私下说,但指尖感受着锦被下她起伏的胸腔,到底多说了一句,“他们没碍着我,无所谓饶或不饶。”
“那你一定会选择阿泓吗?”
“会。”
魏璋做事一向没有回头一说。
薛兰漪的紧张才平息了些,忍不住又脱口而出,“那以後你会让阿泓……”
亲政二字凝在嘴边。
魏璋怎麽会让穆清泓亲政呢?
薛兰漪心知几无可能,舌头打了个滚,“以後会让阿泓论政吗?”
“不会。”
魏璋冷冰冰两个字砸下来,没有丝毫迟疑,也没有任何可商量的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