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纤月不知道他发的什麽疯,不过很快也能感受到胤礽的那种担忧和喜悦纠缠着的情绪。她将手放在他的後背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我没事,你看,我还活着呢。孩子也都很听话,只是他们迫不及待的想出来见世面了。”
提到孩子,程纤月才想起来她卸了货不假,但是连货长什麽样都不知道呢。说实话她对两个孩子还挺感激的,因为生他们没有吃多少苦。
从前她还听说古代有个王後难産所以非常厌恶那个孩子,那时她还不理解,但现在她有点明白了。任谁在面对差点害自己死亡的人都没有多少好脸吧。哪怕那只是个什麽都不懂的孩子,哪怕受害者的身份是母亲。总之一句话,人只有活着才能承担其他角色,但要是死了那可就什麽都没了。
胤礽舒了一口气擡起头来道:“他们被奶娘抱到西厢去了,长得都很有力气,胎发浓密。”
程纤月就问:“是男是女啊。”她把他们生下来就昏昏欲睡了,压根就没听见接生姥姥的话。
胤礽回答:“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程纤月目不转睛的看着胤礽请求:“那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好不好。女儿是最小的,就有两个哥哥疼了。”
胤礽道:“本就是阿哥先出来的,自然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妹妹。”他抚摸着程纤月的脸颊说:“你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真是受累了。现在外头人都说这是紫禁城的一件大喜事。”
程纤月可不管旁人说什麽,她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坐月子,轻声说:“生这两个孩子快把我给榨干了,我想着要不做两个月的月子好好养养身体。”这样过年她就不用出去应酬了,嘻嘻,正好躲个懒。
胤礽看她面露狡黠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有时候他觉得她挺不上进的,这世上可多的是人愿意在那个时候露脸。不过又一想她这样的性子也很好,毕竟外在的都是虚名,只有拿到手里的才是真的。而且她这般做既避免落得个张扬的名声,又叫人夸赞她沉静。
到後面他就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她了。因为要是程佳氏真因越过旁人出风头而生出了骄傲自满之心,那他为了撷芳殿安宁也要出手压一压的,就像皇上对他那样。
胤礽替她觉得委屈。明明她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明明她为他生育了好几个孩子,可是为了自己不能有宠妾灭妻的名声,为了东宫和撷芳殿的安宁,他只能这般做。再等等吧,他想,等有朝一日他站至天边,便可不用顾忌了。
程纤月觉得胤礽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复杂,但还没想明白呢,就听他一口答应,然後道:“正好前不久暹罗进贡了一批燕窝,除却白燕,皇上赏赐了数十盏红燕窝到毓庆宫。红燕较白燕难得,我命人每日给你炖两盅,好好补补生孩子带来的亏空。”
红燕窝。。。这个比较稀奇哎。。。
程纤月从没吃过呢,她只吃过白的,当下点头道:“嗯,多谢爷。”
接下来的日子程纤月就好好坐月子去了。天冷,她也不叫奶娘抱着孩子过来,就只叮嘱她们好好照顾小阿哥和小格格。另外还着重强调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不准紧闭窗户,因为屋内点着炭盆,稍不留神人可能就一氧化碳中毒了。当然这里的人可不知道什麽叫做煤气中毒,她就换了个说法,说门窗关严实了屋内空气不流通人容易闷着。
程纤月想好了,这俩月孩子就全叫奶娘和保母们照看,等她做完了月子养好了身体再去看他们。
但是程纤月忘了有句话叫做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想安安静静的坐双月子,可外头人可不答应。
孩子满月那天乾清宫里破天荒的来了人,为首的正是乾清宫总管太监梁九功,身後还跟着许多擡着箱子的小太监。原来是康熙给这两个孩子赏赐了物件,其中两串八宝的手串是康熙亲自盘过的,说是要给两个孩子压惊。
程纤月在里间虽没从床上下来,但却要隔着屏风在床上跪下替孩子谢恩。再然後她就听说梁九功去了西厢。里头伺候的说梁九功瞧的那叫一个仔细,眼珠子都瞪大了一倍,好像生怕漏掉一丁点的细节,说是要去回禀皇上阿哥和格格的长相。
前头梁九功刚走,後面宁寿宫太後处的舒嬷嬷就来了。她是来传皇太後懿旨的,旨意上夸赞程纤月为东宫开枝散叶有功,太後赏赐了两柄玉如意,还有给阿哥和格格的金锁。
舒嬷嬷直接进到里间向程纤月行礼,然後坐下说:“太子嫔生下二格格和四阿哥的信传到宁寿宫後,皇太後可是高兴的不行,在佛前念了好几遍经文。只是怕惊着两位小皇孙才没当场派人过来,这不等到皇孙们满月,太後她老人家立马就叫老奴来看看了。皇太後这一个月来常把想要当面赏您的话挂在嘴边呢。”
程纤月挂着受宠若惊的笑,时间一长嘴皮子都要粘牙床上了,感恩戴德的说道:“合该我去宁寿宫谢恩才是。若不是生産留了些亏空,太医说要比寻常人多做几天月子,我现在就想赶到宁寿宫去。”
舒嬷嬷道:“是呢,太子嫔属实辛劳。”
程纤月又跟她车轱辘说了几句感念太後挂念之类的话,然後就叫人亲切的把舒嬷嬷给送走了。
等舒嬷嬷走後,程纤月担心的想,过年出门应酬这件事她是不是躲不过去了?等到了晚上胤礽过来,程纤月的念想就彻底断了。他说:“皇上和皇太後都着人过来,怎麽着你都得在过年的时候露个面。”
程纤月眼巴巴的道:“一定要那个时候去吗?”哪怕再晚一阵子呢,迈过十五不行吗?
胤礽叹了一口气,搂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就只除夕当天和初一早上你去露个面。等过了这两天你再借着孩子的事留在撷芳殿,好吗?”
程纤月抿了抿唇,无奈的想,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