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浴室门前,她在门口站定,沈瑶觉得夏果似乎脑子也有点转不过来弯,于是舍下他们二人直接独自进了浴室内。
浴室内雾气缭绕,热浪裹挟着一股浓重的梨花味扑面而来,烧得人浑身燥热。
沈瑶跳进浴池里舒舒坦坦地洗了个澡後,夏果和几个侍女又进来帮她擦干身体换上衣服。隔着屏风,她馀光瞥见兰云意还在门口守着,形单影只,看起来十分寂寥。
沈瑶一时又找不到理由赶人走,于是就没再搭理他。等衣服换好,头发也烘干後,兰云意才重新迎了上来。
沈瑶直接道:“本宫今天去大觉寺。”
兰府没有长辈,即便有,沈瑶也不需要遵从什麽过于繁缛的礼节,所以按照规矩,礼成後给远在皇城的皇帝和兰贵妃写封信就万事大吉了。
但沈瑶决定将写信的事往後拖一两日,待到她的计划有了雏形後再写信给皇帝。
兰云意拱手回复道:“兰某这就备车,随公主一同前往。”
“不必了。”沈瑶道,“将军在家等着本宫罢。”
她说完,夏果看向兰云意时,脸上划过一丝同情的情绪。沈瑶瞅了她一眼,又急忙改口道:“算了,麻烦将军相送。”
兰云意的脸色阴转晴,顺势道:“兰某旬休时,基本上也都在灵山屯办公打发时间。所以公主礼佛时,兰某愿在山下等候。”
沈瑶没有强求,她知道兰云意更多是因为对寺里的澄心师傅颇有成见,所以才不愿意踏入灵山寺。但这样一来反倒方便了沈瑶。
他们二人虽然是夫妻,但更多的时候是需要相互提防的敌人。
不存在真心感化,只有你死我活,或者想尽办法让皇帝打消杀人的念头。
沈瑶从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幡然醒悟上,所以她选择和兰云意“你死我活”。
不过这一切的第一步,还是需要安抚皇帝。
沈瑶的计划需要一个彻彻底底的中立派的支持,所以澄心必不可少。
澄心在西凉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精通佛法,医术高明,但隐于庙中平时从不见人,也从不参与任何纷争,就连在原着中都是一个背景板般的角色。
马车到了灵山,此时灵山脚下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香客。
山上香雾缭绕,恢宏气派的庙宇矗立林间,灵山寺香火之旺可见一斑。
沈瑶在兰云意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引来周围人的频频侧目。
兰云意在西凉城内是名人,又长了一张非常惹人注目的面容,所以有不少人直接将沈瑶的身份认出,下意识地为她让开了路。
兰云意抓着沈瑶的手,关切道:“山上风大,公主可要注意别着了凉。”
沈瑶也摸着兰云意的手,按着他虎口的开关关切道:“驸马辛苦。”
兰云意抽出了自己的手,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沈瑶也转身离去。
夏果凑到沈瑶耳边,小声地笑了笑。沈瑶侧目看她,她才小声道:“驸马与公主伉俪,方才惹得好多人羡慕呢。”
沈瑶在心里恶狠狠地打了个寒战,没有接话,上山的路上也零星听到一些评论她容貌的窃窃私语。
除此以外,对她被贬一事,直言不讳的也有。
夏果将那人瞪了回去,沈瑶却没放在心上,一路上山走到正门前,走过哼哈二将又穿过观音像高耸的登云阶,身後六个捧着供礼的小厮一直紧紧跟着,直到後殿才停下脚步。
本来衆人以为公主带着金银财宝来礼佛,都想见识见识皇家财宝的面目,所以沈瑶一队人之外有些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但当沈瑶谁也不拜,一路走到後殿时,衆人才终于知晓了沈瑶的目的。
此来不拜神佛,专门来见那澄心师傅。
这时,之前那个嘲讽沈瑶被贬的男人又道:“原来公主是来拜见澄心师傅的,但这澄心师傅多少年都不见外客了,更是从不与官员结交。”
也有人说:“是啊,澄心师傅据说对当今圣上颇为不满,对皇室更是意见重重,怎麽可能会见公主。”
“公主此番指定是要碰壁啦!”
“亏得公主带了这麽多礼,却不知道澄心师傅最讨厌这些俗物!”
其实沈瑶知道澄心大概率不会喜欢金银细软等物,但她还是执着地带来了这些东西。
一是表明自己确实就是凡夫俗子,二来也是想试探一番澄心对她这种“凡夫俗子”的态度。
若他本人真就如传闻中那般清高,那合作恐怕也是谈不成的,沈瑶就不得不另想办法。
瑶公主到来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澄心处,一个小和尚被打发出来迎接,看到沈瑶後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沈瑶也拱手回礼,恭敬道:“信女沈瑶久仰澄心师傅德行。今日冒昧叨扰,实因有事相求,还望能得澄心师傅点拨,沈瑶必将感激不尽。”
小和尚双手合十,道:“澄心师傅不见外人,更不见皇室之人。施主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