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贵人特吩咐了,一包药也不许给文德殿。
代云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叹气,犹豫再三,知会了代显。
代显听了,偷偷去掖庭说了嘴。邓猛女惊愕。万万没想到等了这麽久,承诺提携她的小丫头却快病死。
她心里着急,望着破败的掖庭一周,盯住了正欲出门的吴姐姐。吴姐姐正放了洗衣盆,若有所感转头。邓猛女突然扑上来抓住她的手:
“姐姐,你帮帮忙。”
吴姐姐眉一折,邓猛女连忙再拦。她不耐地抿嘴:“你与她又不是亲眷,豁什麽命。”
邓猛女吸吸鼻子,满肚话只汇成这麽一句:“青青是个好姑娘。”
“从来没人给我唱过歌。芝姐姐,你进宫时也十四五岁,处处举步维艰。有人帮了濒死的你一把才让你远离中宫。若青青真有前途,如何会忘了我们?”
吴姐姐唇绷紧了,“你果然知道?”
邓猛女不答,捏她手:“你帮帮吧,她要死了。”
庭中泛了黄的叶子飘落二人之间。一片又一片,良久,吴姐姐冷声:
“叫她好好记得我的恩。”
傍晚,邓猛女守在一处宫闱外。等吴玉芝理好衣裳出门,默不作声上前扶人。
隔天,王大监敛了脸上餮足,寻个由头把这事报给渥雪。
渥雪本不在意,奈何姓王的低眉顺眼一番权衡利弊,他便在燕玓白拨琵琶时随意带过一句。
少年正畅快淋漓地极速拨弦引衆伶人齐跳胡旋舞,没理他。
渥雪摸鼻子识趣退下。对王大监道:“将就拿些药吧。若陛下哪日又想逗玩,人却死了,着实也麻烦。”
王大监微笑:“您说的是。”
上京秋冬寒冷。初雪那日,青青勉强掀开疲惫的眼皮,从沉重的梦境中醒来。
入目是久未见的邓猛女,放大的笑脸撑满了她的眼睛:“青青,妹子,你好了点不?!”
代云在後头咳嗽:“小点声,别引人来。”
她忙捂嘴凑杨柳青耳边说了许多话。本还昏沉,听到素来冷傲的吴姐姐竟那样帮自己时,杨柳青呆住。骤然明白当时邓猛女为何那麽说她的靠山。
吴姐姐没来。
邓猛女低头摸她细细的手指:“我入宫时挨欺负也是她暗中帮我一把,虽然我那会不知道。青青,你比我聪明的多。你不要忘了她。”
杨柳青缓缓阖目,“我必涌泉相报。”
等人走了,代云帮她灌了汤婆子,多加一床棉被。杨柳青自己挣扎着吃了点冷饼子,继续睡。
醒来时深秋,雪已厚。宫里早不传她的消息。新进的美人刘夫人才是衆人闲谈的中心。代云说陛下今日与她梅亭饮酒赏雪听乐,宠得正走心。
杨柳青点点头,没啥想法。拖着初愈的病体,攥着一袋攒下来的五彩豆子煮了锅粥。郑重给帮过她的人下了请帖。
少女怕冷,没梳头,用松散的黑发充当围脖,呵着气一一谢过他们。
代显代云偷懒前来不能停留太久。小院只剩邓猛女和吴姐姐。
邓猛女问:“为何煮粥吃?你说一嘴吴姐姐帮你弄些肉嘛。瞧你这脸比雪还白,瘦的要凹下去了!”
吴姐姐端着粥碗不吭声,杨柳青脸埋在发里,轻轻弯眉:“今天是我生日。”
吴姐姐一顿,侧目。
邓猛女一拍大腿:“你不早说!”
青青笑:“本来想揉面的,但我实在没力气。只好煮碗粥将就。你们别嫌弃。”
吴姐姐叹息中端碗饮尽:“再过会我要走了,人太少不好交代。”
女孩微笑点头。吴姐姐刚起身,又莫名不忍。坐回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