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解衣相护,燕玓白没被冻死。因他威严傍身,燕玓白得到了觐见承德帝的机会。
蔺相直言:“臣观之,与陛下神似。陛下男嗣参差,不宜贸杀。”
这话太直,当着人面说你儿子质量太差。不如养一个备选。
承德帝自然黑脸。然蔺相是先帝太傅,亦是自己的太傅,更扶持这大晋周转,是绝不可杀的肱骨。
荒唐的皇帝只好给面子,瞟了那男婴一眼。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心理作用,真觉得这孩子好像有点像他。
蔺相仁慈,又道:“陛下行恶繁多,不若赦免公主,也算积福。”
承德帝咬紧了後槽牙,忍了。
姐弟二人便这麽活了下来。
可惜的是,琶生産那日太过孱弱,死于牛棚。草草埋尸无人置喙,也无人为她上一炷香,流一滴泪。
那孩子没有因此而受优待。承德帝仍对他身世有所疑虑。决心等他长大再看。
他与阿姐一起相依为命。长到五岁时,终于被招去咸宁宫过眼。
稚童虽年幼,却漂亮地惊心动魄。即使只着烂衣,赤足。蓬乱的发间犹有枯叶虫豸也无损的漂亮。
浸淫酒色多年的生父时隔五年再见他,着实愣了一愣。擡手招他上前。
男童睁着大眼,黑压压的瞳中未有惧怕,如往常在冷宫里信步一般踏上了玉阶。
近身,承德帝默。挑起那他的脸,忽地哧哧哼笑,臭烘烘的酒气喷洒了个遍。
男童面无表情,直直盯着父亲浑浊的眼。良久,承德帝仰天大笑:
“朕的好儿子!朕的好儿子!”
酒盏纷倒,妃子惊叫间,承德帝一拔长剑,指住男童:
“朕要为你庆贺!”
噌——剑光乱舞。
刹那,妃嫔宫人的惊叫彻响整个咸宁宫,疯帝踩着酒水炙肉四处乱砍乱杀,方红颜便枯骨。不能瞑目的人头咕噜咕噜滚落玄砖,男童站在血中,任温热的红覆没脚背,将指甲染成艳丽的朱色。
他平静地垂目。去看地上赤Ⅰ裸的一具具女体。
燕岐所在之处,女子皆不可着衣。
杀疯魔的男人撕开衣物,直到刺烂最後一个宫人的心房,方晃晃悠悠地来到稚童面前。咧嘴:
“我儿可欢喜?”
男童形状好看的唇轻轻掀动,略不解地直视父亲胯Ⅰ下萎缩的糜肉。顶着血淋淋的剑锋,缓缓道:
“儿臣欢喜。”
承德帝挑眉,倏地扔剑,一把抓住他两肩,厉声:
“当真欢喜?!”
男童微微扯唇,学着处来时所见的那些妖娆美人,呈出一个美丽惑人的笑。
黑漆漆的眼眸无风无波:
“儿臣很欢喜。”
承德帝眯眼,手劲微松。不等他再发狂,五岁稚童屈膝,伸出捉襟的小手,缓缓将脚边那颗女子的头颅捧起,抱在眼下端详。
男人轻怔,就见那孩子眉眼弯弯,轻轻道:
“儿臣想要这个。”
他好奇地抚弄点了胭脂的红唇,甚是不解:
“此处也是血染就的麽?”
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竟令人毛骨悚然地适从,男童似乎全不觉得这有何不对,有何恐怖。
承德帝笑意凝滞,片时捧腹大笑:
“不愧是我儿!”
笑声越过咸宁宫,在外内侍无不跪下,瑟瑟发抖。
……
无名男童有了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