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两天,燕玓白一直卧在原地。时而药瘾发作浑身抽搐,时而昏昏沉沉没有力气。
少数的清醒时间也被饥饿占据。
傍晚,他在冰冷的地面上醒来,乱草般的发里露出一双生气的眼睛。
饿。
难以忍受的饿。
他不禁想:怎麽回事?
杨柳青是不是嫌弃他不识好歹回去了?饭也没有,药散也没有。守门的奴才的叫骂亦没有。
他太饿。
孱弱的身体突然有了饥饿这一知觉,肚子疯狂地咕叽,逼着他快些找到东西果腹。燕玓白熬了几次,不得不放弃靠睡觉抵御饥饿的念头。
干涸的嘴唇不住抖着,他浑浊的眼眸到处搜刮地上的积水。好半天寻到一处反光的小洼,燕玓白定了定眼,手脚并用爬过去俯首吸吮。
咕啾咕啾。
冰冷的泥水入口,难喝极了。燕玓白贪婪地再看一眼,失望地垂下唇角。
没有了。
他陡然愤怒,眼眸阴辣如搜捕猎物的野狗。半晌无果,视线一颤一颤,蓦地定格到了漏了一角光的门槛下。
燕玓白咽了口唾沫。
他十指紧抠地面,犹豫不决,少倾,燕玓白爬到了门槛那处,眼睛从门下搜寻。
绿草,枯树,烂砖…少年脸上的惴惴慢慢化作阴森。
什麽都看见了,唯独没有先前还信誓旦旦和他同进退的杨柳青。
他猛咬住槽牙,握拳狠锤了下门。嘶哑的嗓子吼道:“杨柳青!”
困兽之音。他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回应,燕玓白呆滞。握拳的手悬在半空,好半天不知到底要不要再度砸下去。
少年如今的皮肤,依旧是“吹弹可破”的。孱弱地不堪一击。
曲起的指节破了皮,落几绺血珠。燕玓白直愣愣爬在缝口,许久,他浑身狂颤,歇斯底里地再一砸门板:
“杨柳青!杨柳青!”
“杨柳青!!!”
无论怎麽喊都好像是空枉。燕玓白的头突然砸地上,浑黑的瞳仁傻傻盯着光。
好半天,燕玓白垂眼,哼哧哼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乱流,他方才满面泪痕地贴门爬起,伸手颤巍巍地去把门栓。
他并非真的不想活。无人真心在他左右。
那便自救。
讨食。他们不会让他死。
燕玓白漠然看着比他胳膊粗三倍的门栓。
光从吱呀吱呀的门中渐渐泄入,少年坐在正中,任由暖阳将污秽的自己照地无所遁形。
刺眼,燕玓白眼眸迷着,抖着手用门栓当拐杖,企图撑住身体往外走动。然而没走几步,燕玓白佝偻的身形如遭雷劈。
台阶之下,趴着一个臀部血肉模糊的女孩。虽不见血流,可她身上的青布裙染得紫黑。阶下若有若无覆着红血丝。
她很瘦,却也不算过分。发丝蓬乱,还沾着许多绿叶。
她双手虚虚抓动着什麽,却乏力得很。露在臂弯外的四分之一侧颜白而宁静。即便蹙着眉,也瞧着顺眼地可怜。
是许久未见,却又一直出现在他眼前的那张脸。
少年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复眨眼,却又不敢当真过去瞧。
“啪。”门栓倏地摔落。天上突然遍布乌云。
燕玓白双目赤红,出口的话语几近哽咽:
“…杨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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