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薄情的嘴巴。
她歪头,忽而笑了。
燕玓白一凝,因这痴憨一笑才感到充盈的心口,又被这声含糊呓语扎地细细密密的疼。
“杨柳青,”他深呼吸,半蹲在她跟前一嗅,又扯袖闻了闻自己,立时蹙眉,他身上的酒气远不如她的重,“我不过出去半个时辰,你吃了一海碗酒糟?”
“醒醒——”眼见女孩儿醉懵懵往一边倒,燕玓白眉心蹙地更深,轻推一推她肩。青青纹丝不动,依旧软塌塌地往下滑,燕玓白无法,只好捞过她臂弯,将她身子摆正。
青青本能地环住他脖颈,“……晕。”
“自找的。”燕玓白顿了顿,臂弯却收紧。
“我才喝了一盅清酒,你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也只她醉了,燕玓白才会掏心里话。
“……”
前头被她猝不及防的一问,心房搅得大乱。燕玓白踉踉跄跄跑出了门,站在寒风里吹了会儿,却发现除了云水院根本无处可去。
今夜本是李肆几个约好来述职的日子,他慢慢地晃到了墙根下,不见人影。满腔酸楚惊怒无处发泄,便一通乱走,去厨房夺了盅酒。然後……着魔似的又转了回来。
燕玓白直勾勾看着女孩儿的醉颜,堪称挫败地呼了口气。
还以为杨柳青这个没心没肺的一定已经睡了。燕玓白犹豫再三,既不想看见紧闭的房门,也不想真的与她就此分隔。他腹中装了许多话,不知如何面对她。没想到……她亦就地买醉。
流窜在他身子里一整个日夜的火就这麽突兀地平息了大半。
鬼使神差的,伸手捏上她右颊。
一如既往的软,滑。
她被迫嘟嘴,直睫不满地乱飞。燕玓白饶有兴致凑近细看,隐约挂有几颗细小的水珠。
他怔忪,食指小心一勾,慢慢送入舌尖。
咸的。
是……“泪。”
燕玓白瞳仁竖成针尖大小,倏而放了手,“杨柳青。”
少年嗓音发颤。
青青半醉半醒,总觉耳边蚊子乱哼,费力地睁眼去看,好会儿才把蚊嘤与眼前的红唇联系到一起。她不耐地噘嘴:“嗯……?”
“我是谁?”
“……呃,你是谁。”
看来醉得彻底。
燕玓白喉头滚动,到底没有如上回那般直接逼问她“喜不喜欢燕旳白”这事,他转圜了话术:“你说,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是谁?”
最好的男子?青青不大明白这问题的由来,但本着不让人尴尬的原则,她使劲地折眉搜刮了通:
“什麽叫好?”
“就是……智勇双全,才貌兼备,常人不可敌。”
青青不作声了。
燕玓白等了片刻,看她眼睛越闭越重,不由得把人揽着颠一颠:“说话。”
青青脸蛋皱起,少顷才闷闷:“萧…元景。”
“什麽?!”燕玓白不可思议地拔高声量。
怪不得不肯认,当年在猎场他察觉的没错。若非今日临时起意借酒相问,她还要藏在心里,叫他挝耳挠腮不得安宁!
他恨恨瞪着怀里的人,“你果然喜欢过萧元景!他除了个子大些外哪里比我强?等我弱冠,我必比他高阔地多!”
哪儿跟哪儿啊?青青受不了这人热乎乎的在自己脸上脖子上吹气,奋力抻头:
“走……”
燕玓白如遭雷劈,禁不住把人锁地更紧,势必要她分个高低:
“不走!你说,萧元景哪里好?”
青青耐不住他缠磨,扭身想溜。被燕玓白一把拦腰截住,径直坐在他大腿上,将脸一捧。
这下逃不了了,青青试了两下无果,只好依着他单薄的腰腹低低哼声。
“不欺弱小,有天子气。”不像燕玓白,之前总是欺负她。
此语如冷水泼面,燕玓白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