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设想过许多。把人抓回来,仔细盘问她去了哪,再和她解释当时的误会。
可现实一次又一次重重打上他的脸。
自认无所不能,一切在握的帝王,几乎将人力所能行之处都翻了遍,却居然全无那个小姑娘的踪迹。
恐慌在心中日益增长,缚着他,梏着他。
燕旳白在数次怀疑和确认中甚至渐渐开始猜测。
会不会杨柳青和梁氏回的都是一处?
燕崇既然没有尸骨,消失在燕霄岭,当是去到梁氏口中的家了。
先祖可以,他又何尝不可以?
但若金胜没了,她也没回来,他该怎麽办?
可……他太想她了,想到足以压下所有理智。
燕玓白摸向胸襟。定定看着那檀木盒多时,方下定决心。盒盖开啓,一支凤鸟金胜静卧其中,正中赤玉在昏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与他指尖因常年摩挲而愈发亮洁的金属交相辉映。
他大力捏着金胜,掌心被刺出汩汩鲜血。燕玓白浑然未觉,将金胜置于符咒之上,一眼不错盯视黄符。
并无变化。
燕玓白脸色一沉,“神棍!”
住持腿一软,“陛下息怒,求陛下容老衲前去一问——”
“滚开!”燕玓白欲夺回金胜,掌心血珠却先一步滴在符纸中飞速晕开。
金红光芒一闪,符纸恍若有了活气,其上朱砂竟开始变得扭曲,同时将金胜吞没。
燕旳白屏息,原本的符文居然变成了金胜凤凰的模样!血迹融在凤凰花纹里,眨眼功夫,两张黄符便都恢复如新。
几乎是同时,燕玓白心口如遭重锤,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贯穿神魂。
并非痛楚,而是一种遥远却无比清晰的……牵引。
难道是真的?燕旳白双手抖动着,低低一唤:“杨柳青?”
可他失望了。
符纸安安静静躺在观音像下的香案上。
青年才欣喜了一瞬的面上,顷刻换作阴鸷杀意。住持情急之下随手一抄,抓了只供在香案上的青铜镇厌镜,“陛下,这,这符纸还需与法器结合使用才有效!寻魂需愿力,陛下不防以此镜做媒介,一窥娘娘神魂在何处,我等再想之後的法子?”
见燕玓白沉沉看来。住持慌忙低脸,硬着头皮诌:“寻皇後娘娘,这世上只陛下这等强大愿力能做到。只是,世界大千,一界一界寻来少不得花功夫。您瞧,这符纸吞食金胜改换咒纹,说明可行!”
“……”
香火一颤,殿中遍布的长明灯噗簌一闪,竟齐齐灭了。
住持瑟瑟发抖,半晌,背上那骇人视线缓缓挪开。
燕玓白推开偏殿门,“若三日之内无结果,你提头来见。”
住持大力喘着气,“是,是…!”
义符侧身,容他趔趄着逃出了门。
“陛下。这些长明灯……”
偏殿门後的绰绰人影冷冷回声:
“她要是在,怕会嫌弃铺张浪费。”
“过两日再说。”
义符退出大殿,近乎无声地合上门。几乎同时,一名小黄门手持河东急报仓促而来。
“义符统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