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姑娘身体冰冷得像一大块冰,浑身僵硬,呼吸微弱到感受不到,嘴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发丝和队服,不管如何唤她的名字,得到的总是毫无回应的面孔和无力垂下的手臂,生命好像停止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逝去的感觉,而自己毫无反击之力。
不管是姐姐,还是锖兔,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体会一次。
无论用多麽快的步子,无论用多麽苛刻的治疗手段,她都无法睁开双眼,所有人的束手无策,包括他。
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去陪着她,可是这样过了好久,雪华一点儿都没有好转。
他要绝望了。
为什麽,每每上天给予他希望,却一次又一次的夺走?明明他想要的,单纯就是身边的亲人都活着,好好地活着,为什麽这麽简单的要求都无法满足?
後来,蝴蝶居的人告诉他,主公大人安排雪华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进行治疗。
这时,他突然觉得生活好像有盼头了。
回到竹林,每一天都同好多年前一模一样,平淡而又充实,可是少了点什麽。
雪华在的时候,每天在竹林里都能听到她同别人有说有笑,原本这竹林里就清冷,是她让这里活了。
每一次回到竹林,他多麽希望,她就像往常一样,坐在门廊或是木地板上,倚着房柱呼呼大睡,抑或是从後厨端着什麽点心,嘴巴一刻也不停。
现在,她回来了。
雪华见富冈一句话不说,就是单单直视着她,可这目光同往常一点儿不同,他的眸子深处熠熠发光,仿佛有什麽在心脏中燃烧,那灼灼的目光让雪华无法正常面对。
“抱歉,我……我见你房间门开着,以为你在这里,这就走。”她慌乱地从侧面绕开,只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里,绝不能让富冈见到她窘迫的模样。
刚走两步,她的手腕就被一股大力气拽住。
“疼疼疼……”雪华叫出声,“富冈!你干嘛!我承认我不能随便进别人的房间,我道歉,但你能不能有什麽事情就好好的说出来?还在生我的气吗?”
富冈逼视她,一步步朝她靠近。雪华微微擡头回视,他比自己高将近一个头,这样一步步逼近,雪华心里不免升起一种压迫感。
“我没有生气。”
雪华哭笑不得,躲着她丶不跟她说话,现在还这样用力地握着她的手腕,不是生气是什麽?
“你真的什麽不记得了吗?”富冈的语气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雪华醍醐灌顶,果然是新年那天晚上的事情!可她真的脑子一片空白,现在就算怎麽问也问不出来:“我真的真的不记得了!你要麽告诉我,要麽就放过我让我走!”
富冈握得更用力了,眼中又多了几分急切:“走?要去哪?”
雪华吃痛得说不出话来,她赶紧说:“哪也不去!先松开!好疼……”
看她呲牙咧嘴的样子,富冈意识到自己太用力了,于是力度少了好多,只是轻轻环着她的纤细手腕。
见富冈还没有放她走的意思,雪华开始疑惑自己当初为什麽急切地想回来,一回来就受到这样待遇,她一脸怨言:“富冈,痛快点。这样吧,我要是说了什麽难听的话,你就把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我听;我要是做了什麽羞于啓齿的举动,你就稍微含蓄一点,做给我看,如果你觉得描述不出来的话。”
富冈的面部停滞了,肉眼可见的停滞了。
突然开始动弹,富冈的身体没有动,他好像想起了什麽,脸一点点贴近雪华。
雪华被这个迷惑的行为迷惑到了,她赶紧说:“停停停!这是在干什麽?我当时也这样了吗?”
富冈停住,他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雪华思来想去,她难道是在富冈的脸上亲了一口?她问道:“我是在你脸上亲了一口吗?”
富冈的深蓝眼睛凝望着雪华,他指了指自己的唇:“不,是在这里。”
雪华一动不动,内心如同翻江倒海,掀起惊涛骇浪。
什麽?是亲了他的嘴吗?难怪这家夥一直避开自己。雪华脸蛋儿瞬间烧了起来,她明明才十七岁,那个时候是十六岁,自己怎麽会做这种事情?都怪宇髓天元!没错,都怪他!要是他不来敬酒,她绝对不会喝那麽多,然後赶出这档子耍流氓的事情。想必富冈义勇这样的闷葫芦应是不理解她当时在做什麽,要不然绝对不会问起这件事。
她的脸红透了,以後该怎麽面对他?
雪华清楚地感觉到,有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了。
富冈似乎感觉继续追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便松开了雪华的手,他见雪华脸红得不正常,问道:“伤还没好吗?脸这麽红。”
雪华赶紧捂住自己的脸,匆匆忙忙跑了出去:“我去睡觉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