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衔灯也不知道留着那些地方干什麽,他看着那片草地,有点伤感。
“你就不怕我种坏了吗?”鬼对少年道,“你明明知道我的颜色搭配很差劲的。”
“无所谓,反正以後我又看不到。”伊吹山寻按住鹤衔灯的肩膀,“总是让我来配也不行啊,我感觉这样好像剥夺了你的乐趣,你也应该要自己动手看看啊。”
“反正如果感觉搭的不好看的话,可以去试着问问别人的意见啊。”
鹤衔灯还是很忧伤,他惆怅了好几天,也没办法往那块地里种点什麽上去。
可是能给我做参谋的人不是只有你了吗?鬼捏着手腕上又短了一截的红色,为什麽就不能帮我一次性做完呢?
他大概难过了两天就不难过了,因为伊吹山寻开始教他怎麽做点心了。
“事先声明,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做。”味觉正常的人类对味觉失灵的鬼开口道,“但是我还是可以给你一点意见的。”
“什麽?”
“你不许给我放两碗糖!给我老老实实的按两汤匙的量放下去啊!”
在这一年快过完的时候,继国缘一回来了一趟。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找过来的,几年不见,他的头发更白了,像是戴了一头沾满雪花的白花。
“你是怎麽做到两包裹糯米饼吃了那麽久?”鹤衔灯给他装了新口味的糯米饼,里头包的不是豆沙,而是用蜂蜜跟花瓣调出来的馅,“你找到你的兄长大人了吗?”
“还是没有呢。”继国缘一背好他的小包裹,“总觉得他是在躲着我。”
“可能是你太执着了。”伊吹山寻翘着二郎腿,“有的时候你越想让某件事情快点实现,那件事情就是会拖得越久,这就是人生啊。”
“会这样吗?”继国缘一呆呆的问道。
“会这样吧?”鹤衔灯不解的回道。
伊吹山寻耸耸肩膀,又咬了一口饼子。
“啊!老天爷!怎麽更甜了——”他残念的看着饼子上被咬出来的缺口,正想说点什麽抱怨两句就听到了继国缘一堪称真情实意的夸奖。
“你的饼进步了不少。”味觉失灵的老人家对味觉失灵的鬼道,“甜甜的,很好吃。”
“真哒?!”
在伊吹山寻敬而远之的目光下,继国缘一又咬了一口饼。
他和一人一鬼聊了几天後,带着更甜的糯米饼出发了。
红衣服的老头子走了没几天,伊吹山寻又开始折腾鹤衔灯的厨艺,倒霉的鬼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在炸了三个厨房後,第四年就这样过去了。
然後是非常平淡的第五年,伊吹山寻和鹤衔灯下了趟山,挨个去看了眼鬼送走的孩子,他俩手上的绳子变得越来越细,鹤栖山的夜里满是悲伤的歌声。
就这样,第六年慢慢的到来了。
又是一个下雨天,伊吹山寻敲了敲鹤衔灯的门,把缩在里面不动弹的鬼叫了出来。
“喂,鹤衔灯,下下个月就是我的生日了。”他拎着手上的绳子,对面前的鬼开口,“你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啊?”
他笑嘻嘻的,看着丝毫不在意马上要逼近的死期:“不然你在我生日前一天送我一点花呗,正好让我看看你的审美有没有提高多……”
鹤衔灯擡起了头,伊吹山寻嘴里的话断开了。
“你,你为什麽越来越瘦了?”
“什麽?”
伊吹山寻看着手里绑着的那根绳子,瞳孔一阵巨颤。
他看着冲他微笑的鬼,低头深深地鞠了个躬後,缓慢地关起了门。
第二天,伊吹山寻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