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觉得你不会那样吧。”伊吹山寻用大拇指在鹤衔灯的额头上一压,在上头转出了一个和自己眼角边上那颗痣相似的红点,“你看着就呆呆傻傻的,不像会骗人的样子。”
他也跟着进了那汪彩虹之中,就剩下鹤衔灯站在原地抓着自己的小绳子。
“搞得好像我就不会一样,我什麽都会,骗人……我也会。”
鬼嘟囔着回了自己的老巢。
他才从虹桥中冒出半个脑袋,伊吹山寻便劈头盖脸地赏了他一条毛巾。
鹤衔灯吱呜吱呜地把自己的毛秃噜干净,转头就看见继国缘一蹲在一边玩他新种的小花。
他将手搭在那朵百脉根上,手指在明黄鲜艳的花瓣上轻轻一蹭,摸着摸着,男人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
“这可真是个适合鬼居住的地方。”继国缘一的眼睛里朦胧一片,笼罩着鹤栖山层层叠叠的雾气,“白茫茫,灰扑扑,轻飘飘的。”
他拈起一朵花,问道:“找一个这样的住所很辛苦吧?”
“说不上辛不辛苦吧,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麽会来到这儿。”鹤衔灯推了推下巴,“说起来你们要喝酒吗?”
他挨着伊吹山寻,把手举高提议道:“刚才淋了那麽久的雨,喝点什麽驱驱寒吧,然後顺便说一下一些事情,怎样?”
“伊吹你应该好奇很久了吧。”鬼低下头,在他重新擡起脸的那一刻,他的身上长出了犄角和第三只眼睛,“有关于我的事情之类的。”
他扑腾着翅膀飞走了,把尴尬留给了继国缘一和伊吹山寻。
“我很奇怪。”继国缘一转着手里那朵脆弱的花,“鬼舞辻无惨掌控着所有的鬼,他可以自由的操控这些喝下他血液的家夥……”
“前辈你什麽意思?”伊吹山寻绷着脸,“就算你挑拨离间我也不会走的。”
他把手背过头,闭着眼睛大咧咧道:“反正我也只剩下六年了,都快死了我管那麽多干嘛?”
“不是。”继国缘一放开手,任由手中的花凋零在白色的雾气中,“这麽久了,我也只见过一个不受控制的鬼,我以为这种情况只是个例。”
“因为在那之後。”他看着伊吹山寻的眼睛,“我见到的所有鬼依旧被鬼舞辻无惨控制着,明明都已经伤的那麽重了,却还能留有馀力去控制其他的鬼,真是个可恶的家夥。”
“所以你的朋友也许……”
“关于这个我可以保证的啦。”鹤衔灯不知道什麽时候又冒了出来,“你刚才说的那个不受控制的鬼是珠世吗?虽然没见过面,但我也挺佩服她的。”
继国缘一僵住了,他像个背着人偷偷摸摸说坏话结果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样木在原地。
“怎麽说呢?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鬼不太想提起某个家夥的名字,便擡手往上指了指,“不仅他能知道我们的记忆,我们有的时候也能知道他在想什麽。”
“不过一般来讲,鬼也只能知道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不过我就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体质的问题还是那家夥故意的,在还没有断开联系的那些年,我基本上是照盘全收了他所有的记忆和想法。”
鹤衔灯闷哼了一声,吊着嗓子把自己的声音往上擡,刻薄的开骂:“珠世,你这该死的女人,你居然敢背叛我,明明是你恳求着我让我把你变成鬼的,你简直是——呜哇?!”
伊吹山寻把手压在了他的嘴上,严肃着对面前的鬼开口:“不许说脏话。”
“哦。”鹤衔灯点点头。
而那边,继国缘一还呆在原地,明显没从鹤衔灯的突然出现那边缓过来,直到鬼塞给他一个酒坛子。
“你能喝酒吗?啊!这麽大了的话应该可以喝吧。”鹤衔灯问完後扭头朝伊吹山寻道,“你要不要也来一点?我记得应该很补来着。”
“你哪里来的酒?”
伊吹山寻打开了坛子,一股甜腥味混合着酒香冒了出来。
坛子里的酒液呈现出剔透的暗红色,像是在里头铺满了夺目的红宝。
明明整座鹤栖山上都是白雾没有光亮,但酒液里仍然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斑,像是在刚酿造的时候有人往里头倒入了绞碎的阳光,反倒给这酒增添了几分辛辣的独特风味。
“你在里面放了血。”继国缘一没喝,只是陈述道,“还有药物。”
“是吗?哈哈,不过不是我放的,这酒可不是我酿的啊。”鹤衔灯笑起来干瘪瘪的,“我大概也知道一点材料,说是用一整头鹿熬出来的,所以不要一口气喝太多,可能会流鼻血的哦。”
“不是你酿出来的,那你是从哪里拿来的?”伊吹山寻给自己灌了一口,“啊,我还以为很辣,没想到比起好像更甜一点。”
他咂咂嘴:“感觉完全就是按照你的品味酿出来的。”
“这不是很正常吗?”鹤衔灯道,“这是我的成人酒啊。”
“噗——”
伊吹山寻直接把嘴里的酒给吐了出来。
继国缘一也茫然得很,他看着手里的小坛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没事没事,喝吧喝吧,本来这酒就是要给人喝的。”鹤衔灯不以为然,“如果那天我没有变成鬼的话,也许我还可以陪你们喝一点。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