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宇髄天元用一种带着乡下穷亲戚的架势,提溜着三个面盘光光的鸡蛋,吊儿郎当的去花街找老婆了。
“我总觉得……这句话有歧义在哦。”
在鹤衔灯绘声绘色的与蝴蝶香奈惠汇报情况的时候,蝶屋的女主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应答道。
“有吗?”鹤衔灯不明所以,“他的确是去花街找老婆啊。”
“那也是……”
蝴蝶香奈惠把自己刚才戴上的眼镜摘掉,还反复端详了多遍确认这眼镜上没有别的颜色。
在産屋敷的默许下,目前处于离职状态的蝴蝶香奈惠这几天一直和鹤衔灯鬼混在一起。她该抽血抽血,该实验实验,偶尔还会跟这位几百岁的十五岁少年唠嗑唠嗑,甚至和人家交流起了种花心得。
估计是因为蝴蝶香奈惠老是把精力花在这只小白毛长,惹得蝴蝶忍不高兴了老久,看到白色都要生闷气。
蝴蝶忍小小一个,脾气倒不小,到後面,她连不死川实弥都被连累上了,害得人家一路过蝶屋就被迫收获了好几个嫌弃的撇嘴,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富冈义勇给传染了。
蝴蝶香奈惠感觉很尴尬。
虽然说她是想和鬼好好相处是没错,可奈何鹤衔灯实在太好相处了。
有的时候她都怀疑,面前这位鬼先生只是一位不幸得了白化病的可怜少年,拖家带口和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艰难的过着紧巴巴的日子。
这鬼不好相处蝴蝶香奈惠倒是有多种办法可以解决,无非就是紫藤花日轮刀那一套,可这鬼一旦好相处了,她又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在宇髄君走的时候你特意把他留下来,是跟他说了什麽吗?”
蝴蝶香奈惠试探着抛了个有些敏感的问题过去。
“唔?”
此时的鹤衔灯扎着甘露寺蜜璃同款的三麻花辫,闻声擡头看的时候顺着脸部线条垂下搭在锁骨上的辫子也跟着晃。
他挠了两下指甲缝,挖出几根不存在的肉刺,满头的蝴蝶结跟要起飞了似的,扑棱蛾子一样卡在白头发里颤。
“没说什麽啊?”鬼把手里的花盆放下,“就顺口跟他交流了一下养花经验而已……嘛。”
鹤衔灯的手指从花盆底徐徐向上,轻轻浅浅的搭在小盆栽的冒出来枝干上。
也不知道鬼是怎麽搞的,他往这个小盆子里种了一棵矮梅,花被薅秃噜了一大片,只剩下几条嶙峋缠结的枯枝败干,颤颤巍巍悬在空中无力的很,什麽也抓不到。
“我就跟他说啊,梅树的花好看,但是梅树的枝干不好看,觉得梅花漂亮就把梅花摘下,梅花会蔫,觉得枝干难看就把枝干砍掉,梅花会枯死,讨厌一个喜欢一个怎样都不不行,如果真的喜欢那树梅花的话,应该连枝带花一起折断……然後,然後我说了什麽来着?”
鹤衔灯挠挠脑袋,面颊上闪过一个明快的笑容。
他好清纯不做作的回道:“我忘啦!”
蝴蝶香奈惠:“……啊。”
花柱小姐脑子转了一圈,艰难的领悟了鹤衔灯颇有抽象艺术气息的话语。
她活动下胳膊,看着鬼拿着个大剪刀在一边修剪花枝,咔嚓咔嚓的,暗沉沉的地板上落下了一地小花骨朵,还连着枝叶,嫩生生水灵灵的瞧着有点可怜。
“这些是什麽花啊?”蝴蝶香奈惠绞尽脑汁找话题,“我好像没见过……啊!”
她被鹤衔灯给吓了一跳。
鬼迷茫的回头去看。扎起来的两条辫子端庄的垂在胸前,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一边过长一边又有些短,根本就没有对齐。
但这都不是蝴蝶香奈惠叫出声的理由,她惊疑不定的盯着鬼的手,那上面有血珠滚落。
鹤衔灯面无表情的把手顺着腕部盘踞的血管割开,展露出皮肤以下才有着的鲜红枝条。
蝴蝶香奈惠轻轻地屏住呼吸。
面前的鬼并不是什麽表情都没有,他的嘴角压在面皮上,松垮垮的向上提起了一个含蓄的弧度,不太弯,圆圆的有些窄。
鹤衔灯的手臂往下一抖,红色的,顺着手腕铐牢的镯子立马滚下了一些暗淡的碎屑,零零碎碎的,像星星或露水,大珠叠着小珠,浇到了花朵舒展开的枝叶上。
“你这是在干什麽?”
蝴蝶香奈惠刚想说话,鹤衔灯便把食指抵在了嘴唇上,吹哨似的吐出了一团闷气。
“嘘——”
鹤衔灯揉着手上割出来的口子,在上头渡上了一层蓝光:“你看着就是啦!”
鬼的血淋在花上,那花蜷缩着的花骨朵抖了抖,贪婪的蠕动起叶子去勾快掉下去的血珠。
明明一点声音都没有,但蝴蝶香奈惠就是觉得,那滴血吞下去的时候,花朵咂着嘴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