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群青色的发尾在鬼的面前灵巧的打了个圈,发丝勾成的小眼里兜进了云和月亮的碎片。
化开的攻击好似孔雀抖落的羽毛,虽然稀松,但是却足够厚重,它们不太美丽的划开了时透无一郎的脸颊,把眼睛下面飘起的霞纹割上了新的颜色。
“……?!”
鹤衔灯一甩袖子,手里的刀从一把变成了两把,与此同时,在场的所有人类手上都多了一串勒紧的红色绳子。
现在的场面有些诡异,黑死牟在时透无一郎的对面,时透无一郎站在鹤衔灯前面,鹤衔灯护着狯岳,狯岳的後面还跟了个我妻善逸,所有人一字排开整串整串的挨在一起,就好像聚在一起玩老鹰捉小鸡一样。
这的确是场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只是这场游戏不太适合小朋友玩。
“……哦,这个味道。”出人意料的是,率先停下来的居然是黑死牟,他用一种复杂又怀念的眼神看着时透无一郎,“你是……继国家的……”
他的语调很慢,但就是这份慢让人可以很清晰地听出他的意思,尤其是鹤衔灯,他一脸惊恐的对比了半天黑死牟和时透无一郎的脸,两个指头凑在一起又分开,磨蹭了半天後发出了一声可疑的“啵”。
“他是你儿子?”
……不得不说,鹤衔灯真的,非常的擅长破坏气氛。
至少黑死牟被他的惊世之言给噎住了,喉咙里酝酿的好好的话也被迫吞了下去,缓了好久才吐出了一个慢悠悠的省略号。
“他不是我……儿子。”黑死牟为自己的清白辩驳,“他应该是我的……孙子……?”
就在这只鬼吭哧吭哧的解释的时候,鹤衔灯当即立断,冲着这位400岁的老鬼扔了一袖花种。
那些种子干扁扁的,表面还带着倒鈎和绒毛,看着有些像苍耳或者鬼针草的孩子,一落到黑死牟身上就扒拉上了,和群登徒子似的硬抱着不撒手,硬生生把月下的鬼扎成了一个月下的刺猬。
种子攀上了紫色的土地,便迅速地在并不肥沃的血肉上抽芽生长,它们束缚着黑死牟,像把人家当成了一个免费花架,快快活活地在上面开满了并不好看的小花。
“我说三二一,你喊四五六,我们手拉手,花朵开满你的肉——”
伴随着诡异的童谣,鹤衔灯的袖子抖了起来,与此同时,更多的藤蔓从地上冒了出来。
它们缠绕着,挤压着,变化着,光滑的表皮上逐渐浮现出人的脸庞。
藤蔓小鬼们冲向黑死牟,还没跑几步就变成了一地碎渣。
“你在干什麽?”时透无一郎空洞的声音在鬼的背後响起,“榨汁吗?”
不远处的不死川实弥表现的更为暴躁,这些由鹤衔灯操控的小豆丁一点敌我意识都没有,相当随便的在战场上撒着欢四处乱跳。
他是见过这群小鬼的,在他和鹤衔灯第一次会面的时候,这些绿色小孩可给他的耳朵带来了不少伤害,可这次不知道为什麽,这些熊孩子不喊也不叫,被切碎了也没有分裂变小给人找麻烦,比之前礼貌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这不代表这些小绿孩为这次行动带来了什麽转机。
除了那几个比较有职业素养的会跑到黑死牟那边充当敢死队被刀戳成串串,剩下的几个全堵到不死川实弥旁边了。要麽抱着他的腿,要麽挨着他的鞋,一个胆子大的甚至爬到悲鸣屿行冥身上,一脸慈爱的抚摸着对方扎扎刺刺的头发,毛手毛脚的也不知道在干什麽。
“喂!你在搞什麽!”眼看黑死牟要挣脱藤蔓,不死川实弥终于忍不住了,“不要随便添乱啊!把这些小鬼给我收回去!”
鹤衔灯不为所动。
他看也不看黑死牟,目光全部集中在自己的指间。
不死川实弥索性不管他,他和时透无一郎对了个眼色,两人联手趁黑死牟还卡在藤蔓之间没有彻底挣脱,拔刀直攻鬼的脖颈——
刀下去了,但被鬼腰腹间冒出的刀刃卡住了。
只听咯噔一声,那些缠绕在上弦一身上的藤蔓尽数碎去,和不远处死的透透的恶子葚躺在一起,给月夜下的芒草地添上了几笔鲜亮的绿色。
“你们很努力了……”黑死牟悠悠的开口,“但也仅限于此……”
他缓缓擡起刀,可这缓缓是相对鬼而言的,在不死川实弥眼中,这刀快的惊人。
躲不开了吗?!
鬼杀队的柱咬紧了牙关,他们不躲也不闪,似乎打算硬扛下这刀。
就在他们真想这麽做的时候,先前被鹤衔灯强行缠在手腕上的红绳子突然暴走,勾着他俩的腰把人甩出去老远。
嘭咚——
悲鸣屿行冥寻着声音接住了飞过来的两人,他还没说什麽呢,耳边突兀的塞进了诡异的笑声。
“那是什麽……”
狯岳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扯了扯,少年下意识的回过头,正好对上了自己师弟难看的脸。
呕吐像会传染一样,之前是他难受的想吐,现在轮到我妻善逸了,金发的男孩子捂住嘴,喉结咕噜咕噜的从上移动到下又从下移动到上:“好难听……”
……的确难听。
鹤衔灯默默的点点头。他不说话,只是摆动着手指。
鬼的面容从没有这麽可恐过,鹤衔灯全身上下的青筋都冒了出来,这争先恐後的劲简直前所未有。他呼了口气,感觉自己皮肤下的血管正在接二连三的拉扯着皮肤,里头满灌的鬼血打破束缚横冲直撞,为刚获得绿色的地上浇上了另一抹鲜亮的颜色。
“你在干什麽……”黑死牟被血的味道给熏到了,“不要挣扎了……”
上弦一头一次发现,同类的血的味道居然那麽诡异,诡异到自己的面前似乎出现了幻觉。
“哦……这个能力……太无趣了。”
黑死牟重返清明的速度比鹤衔灯预想的要快,他似乎想说点什麽,不过有些残念,他的嘴速可比他清醒过来的速度慢上太多了。
咔吧咔吧,鬼掰动着自己可怜的骨头,利用它们逼着手指向上屈起,直到构成一个鹤爪一样的动作。
地上的碎块嘻嘻哈哈的拼凑在一起,它们放声大笑,循着声音一个一个的拥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