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咱们这些年购置的粮食都在这里。”
一门人将账目递给她,面露难色:“只是……这十之七八都运往西北的话,未免也太过……”
“浪费?”宋泠擡头问他,“还是你们觉得没必要?”
门人卡克一瞬,摇头:“只是觉得还不如运往西南。”
毕竟那才是扶持之主不是吗?
“尹鹿,要看得远一些。”宋泠低声言:“不论是西南,还是西北,都是天下的百姓。战乱死伤,没有谁多谁少之分。”
“如今西南粮草还算有富馀,西北粮草反而告急。若是明日武安侯顶不住,叫乌勒苏攻下北部边防。”
“那麽……”宋泠叹了一口气:“就更难了。”
百姓的日子更难了。
造主的历程也更难了。
“尹鹿只是怕,此举会滋长了武安侯的焰气。”尹鹿微微低头表露担忧:“毕竟如今各地起义不少,各州刺史手上又不乏兵力,可也唯有武安侯能同齐王丶虞将军有一抗衡之力。”
“若是搞不好,极有可能再现三足鼎立之势,届时再破局就难了。”
宋泠又何尝没有考虑过这个,只是眼下这条路必须得走。在南部战事结束前,西南军没有丝毫馀力应付西北。
只有靠武安侯,才能将局势控制在国内,而非再有外族介入。
武安侯控西北,虞将军控西南。二人出身丶不同,又总是不乏被拿来比较,论不出什麽一二来。
先皇确实打了个制衡的好算盘,叫如今破局都成了难事。
至少……宋泠心想,粮队行路艰难,这批粮食运往西北预计该二十八日,再是压缩行程,少说也要二十五六日的路程。
恰好赶上西北告急之时。
武安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靠着这些粮食再支撑二三月,想必他也能将新的粮草搞到手。
只要不出意外,这场西北战事没个三五月是打不下来的,自然也顾不得朝中以及西南事宜。
宋泠不免叹了口气,这武安侯自诩忠君爱国丶是个纯臣。
好也不好。
也许武将都是性子直而纯些。
脑海中不自觉想起西南之人,宋泠无奈一笑将其从脑海中甩出去,真是魔障了。
“门主,可是不舒服?”尹鹿忧心问道:“不如我去请个大夫来。”
“算了,”宋泠微微摇头:“没有休息好,一时岔神。”
“你且去安排吧。”
*
自人消失于西南,宋泠想过时钰会气而走之,或隐于世间丶或行医济世……
却没想到会在洛阳遇上他。
纵使心底曾有过猜测,可那也只是臆想。
更何况他还是悄悄从武安侯府走出来。
宋泠收回原本欲迈出去的那只脚,盯着不远处小心谨慎的人。
时钰医术不错,可武功还是不行的,不然也不会三两下就不敌褚衍而被伤到。
正如此刻,只要宋泠不出言丶不动作,他自然是发现不了分毫。
他一个医者,为何会与武安侯有所交集?曾是怀莱之人,他此刻又是为了什麽呢。
宋泠不得不多想了几分,轻功跟了上去。
直到看见他在街道的一角处与一白袍之人神秘兮兮地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