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有多爱她?爱到暗中背叛她?爱到让她命丧黄泉?你所谓的真爱,不过廉价到分文不值。”
孟士渊瞬间沉下脸,眉眼阴鸷地盯着他:“你也不过是一个酒後失德的错误,是我这辈子最想抹去的污点,我当年就不该放任你活在这世上,而那个女人,也根本比不上含真的万分之一。”
巨响过後,茶水四溅,雪白的骨瓷杯在墙角砸得粉碎。
一双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攥住孟士渊衣领,他怀中的猫怪叫一声,惊惶失措地蹿下来。
孟岑筠恨毒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开口:“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在监狱里度过馀生!”
孟士渊被迫微仰着头,笑了,言语很挑衅:“我,不,在,乎。”
没有含真的世界,哪里都是地狱。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照顾孟士渊的一行医护人员闻声赶到,将情绪失控的孟岑筠劝了出去。
他紧绷着一张脸,整理好袖口,大步往外走,听到孟士渊在後面对人发话:“去,把Ba给我找回来。”
Ba?
他竟然把兰嘉的名字用在一只猫身上?
她对他来说算什麽?
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还是只想据为己有的替代品?
孟岑筠没回头,一阵强烈的怨憎与恶心涌上来,几乎让他的面部表情都筋挛起来。
一路忍着不适,他回了安枫路。
载沉载浮数年,他真正意义上的家。
只是很可惜,她不在身边,一切都是不完整的。
他去了兰嘉的卧室,一切摆件都还在原来的位置,因为有佣人打理,所以整间屋子仍然洁净如新。
她喜欢把东西堆得满坑满谷,最爱的,最稀罕的玩意,纷纷摆到眼前来,要日日看守着才安心。她总说这是她的宝藏屋,在里面待一辈子也不会腻,他听了竟然很高兴,总想着只要买更多东西给她,消磨她精力,转移她注意力,她就不会整天想着往外跑了。
一直以来,他挖空心思,想把这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献给她,用尽一切去牵她绊她,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竟可以什麽也不要,什麽也不带走,只为彻底逃离他所在的世界。
是啊,她曾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不爱他。
如今她走了,他却没办法怨恨责怪她的无情。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尽到一个兄长应尽的职责,是他当初不该引导她往错误的道路上走。
是他……不该同意开啓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禁忌之恋。
孟岑筠躺上兰嘉的床,就着暖色的小灯,翻开了当初为她念的那本法文诗。
一张相片从内页滑落,被他轻轻捏在手中。
是粉绸缎一样的兰嘉,在他身边睡着的兰嘉,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兰嘉。
早知相处的时间这样短,孟岑筠便开始後悔,後悔当初没有对她温柔一些,没有再和颜悦色一些,没有趁她熟睡,给她一个仅限于家人之间的晚安吻。
孟岑筠将照片按在心口位置,闭上了早已湿润的双眼。
第二天清晨,兰嘉照例在老宅睁开眼。
同样的天花板,同样的布置与陈设。
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她还是没能走得掉。
老太太借养身体为名,一直留她在老宅,可兰嘉知道,她是在给她时间想清楚,要麽权衡利弊服从安排,要麽就一直这样耗下去。
她已经不会再发表意见惹她生气,除了订婚的计划仍未推进,兰嘉在老宅一直没闲。
老太太给她请了好几个老师,课程排得密密麻麻,教授她企业经营管理的相关知识。
纵使她对这些一点兴趣也没有,但也没抗拒。
她已经逃避家庭的责任太久,老太太的要求,她总要做到一样。
至于孟岑筠,她竟一次也没有联系过他。
他们都像是都在赌那口气,等着对方主动,抑或是在等一个契机,一个绝不会被拒绝的理由。
曾经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却因为伤害彼此太多,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痛苦的时候,她只把这当作是戒断反应的初期,只要她忍耐着,忍耐着不去找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