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饭桌上,兰嘉局促地扣着杯壁的印花,欲言又止。
可是,不能再拖了。
终于鼓足勇气,她硬着头皮对他说:“其实我是来辞行的。”
声音很轻,却令他执筷的手一顿。
孟岑筠问:“什麽时候走?”
“就今晚,凌晨的航班。”
“和他一起?”
“是……”
他不说话了,又夹了一筷子,继续吃。
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只手有点抖,可兰嘉自己心还乱着。
她看着他,看着他不明确的态度,莫名的有点恼,干脆狠一狠,闷头说道:
“你把证件还给我吧。”
“你来就是为这个?”
“我需要。”
“没去补办?”
“又没丢,麻烦。”
“况且,这本就是我的东西,我来拿回去,不过分吧?”
孟岑筠不置可否:“时间还早,再坐坐。”
兰嘉一肚子话又被堵回去,一脸郁闷地坐在那儿。
面条吃掉了大半碗,他仿佛意犹未尽似的,慢慢拣着剩下的番茄和鸡蛋块。
“以後都不回来了?”他又另找了一些话来说。
“看情况吧,我学业耽搁太久了,至少要先念完书。”
“毕业後呢?”
“我告诉过你我想做什麽。”
“再然後呢?”会和他结婚吗?
兰嘉冷下脸:“这又算什麽呢?你现在是用什麽身份来盘问我?”
“再怎麽样,我还是你哥哥。”
她气笑了:“好,哥哥。就算我们已经做过那些事了,你也依旧是我的好哥哥。”
孟岑筠低着头,面汤还热着,眼镜上已经结起雾,看不清神情。
她後悔了,她一定是後悔了。
他这样想着。
“兰嘉,我很抱歉。”
抱歉没有确认她的心意,就冲动地与她度过那荒唐的一夜。
抱歉作为年长的引导者,却理智全失地掠夺了她的一切。
兰嘉往椅背上一靠,胸腔起伏不定。
她最气他这样子,也最恨他这样子。
“是,我的确後悔,我追悔莫及。”
後悔盲目地付出真心,却依旧得不到回应,後悔不该质问试探,最後看他步步退缩。
孟岑筠绷着一张脸,搁下筷子问:“你和他,进展到什麽程度了?”
他还要在这个时候提其他人?
兰嘉又是愕然又是气,随即冷笑道:“好啊,挺好的,好得不能再好了。”
“至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很自由。”
的确,是他从前束缚她太紧,箍得她喘不过气。
既然在他身边这样辛苦。
她选择其他人,也是情有可原。
比起自己痛苦,他更不愿意见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