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过没多久,喧闹的人潮刚散。
走廊里还留着少年们跑过时带起的风,混着粉笔灰和汗水的味道,透着股鲜活的劲儿。
可走廊尽头的拐角,却像被隔离开来。
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连走廊另一头的扫帚摩擦地面声都格外清晰。
苏念背靠着冰凉的白瓷墙,冷意透过薄薄的春衫渗进皮肤。
手腕却烫得疼——李将来正紧紧攥着那里。
他的力道很大,带着种不容挣脱的决绝,指节泛白。
掌心的温度灼得她皮肤烫,连带着他掌心下自己奔流的心跳,都比他脸上的冷硬要激烈得多。
他几乎是拽着她的手腕往角落走,步子迈得又快又沉。
校服袖子都被带得飞起来,能看出他憋了满肚子火。
直到她后背抵紧墙壁,退无可退,他才猛地松开手。
指尖还下意识蜷了下,像刚碰到烧红的铁,连退了半步。
苏念揉了揉红的手腕,那里还留着他的指印和温度,像圈没说出口的烙印。
她没喊疼,也没慌。
只是抬起眼,带着点探究和心疼,静静地望着他。
李将来站在她面前,离得很近。
近得苏念能看清他额前碎被风吹动的弧度,能看到睫毛在眼睑下投的淡影。
还有那双盯着她的眼睛——像泡在冰水里的黑玉,里面裹着说不清的情绪。
最外面是藏不住的不耐烦和火气,像层冻得硬的薄冰。
可苏念能透过冰面,看到底下的暗流:有领地被侵犯的警惕,有被她连日“缠磨”打乱生活的烦躁。
或许还有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无措与慌乱。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校服衬衫下的轮廓,显出少年清瘦却有力量的身形。
他在努力平复呼吸,想把翻涌的情绪都压回冷硬的外壳里。
沉默像潮水,比争吵更让人心里慌。
苏念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羽毛,怕惊到眼前这只炸毛的孤狼:“李将来,你弄疼我了。”
这句话像根细针,扎破了他勉强维持的镇定。
李将来的瞳孔缩了下,目光下意识扫过她红的手腕。
又像被烫到似的移开,重新落在她脸上,眼神里的冰更厚了:“疼?这就叫疼了?”
他往前逼近半步,身高优势带来强烈的压迫感,把苏念整个罩在他的影子里。
苏念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阳光、洗衣粉混着点笔墨的清冽。
是独属于他的、让她前世想了又想的味道。
“苏念。”他连名带姓地叫她,每个字都裹着冷意。
“看着我天天因为你那些没意义的小动作,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成了别人的笑话……那才真叫疼。”
这话像裹着冰的刀子,一下扎进苏念心里。
她心脏一缩,不是委屈,是真切感受到他的难堪——她以为的“甜蜜靠近”,在同学们的目光里,对这个敏感骄傲的十八岁少年来说,可能成了负担。
“我……”她想说话解释。
却觉得嘴里堵,什么都说不出来。
总不能说“我是重生的,我想弥补你”吧?那只会被当成疯子。
看着她语塞,李将来眼底的讥讽更深。
还掺着了然的疲惫,仿佛看穿了她的“游戏”:“收起你那一套吧,学姐!”
他加重“学姐”两个字,满是疏离和讽刺。
“送水?送点心?占座?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的‘偶遇’?”
每说一项,苏念的脸就白一分。
原来她所有的“巧合”,他都看在眼里,只当是无聊和别有用心。
“你不觉得这些行为很无聊吗?”他咬着牙。
声音像暴风雨前的雷云:“或者说,看我这个无趣的高中生,因为你的戏弄露出窘迫,让你很有成就感?就像……”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隐痛:“就像你以前那样。”
“以前”两个字,像钥匙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瞬间击垮了苏念的平静。
他说的“以前”或许只是她曾经的若即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