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多指教
暮春细雨,斜飞如针。
漫天匝地的赤色绸缎被打湿,将原本喜庆的烬王府打得阴冷沉寂。
顾惊鸿端坐春申苑暖阁内,嫁衣流光,面若芙蕖。
丫鬟芝芯帮忙将凤冠戴正,忍不住感慨道:“姑娘真是天底下顶好看的人,同王爷真真是配极了。”
顾惊鸿挤出一些笑意,心中却莫名觉得空落落的。
烬王萧承砚虽执掌重兵丶征伐四海,但向来是守信重诺之人,成婚这样的大事,他竟在婚前消失了数月,且未提只言片语。
顾惊鸿差人去问,他才堪堪回了一句“婚礼照常”。
可要如何“照常”?今日大婚,他甚至尚未出现在顾惊鸿视野中过。
芝芯像是不忍看顾惊鸿的顾虑,转身去找喜帕。
吱嘎——
推门声响起。
顾惊鸿循声望去,只见那个她朝思暮想的颀长身影已然立于门首,与她同色的婚服,带着一缕裹着雨气的微寒。
“砚郎,你回来了……”
她起身迎去,如往常一般伸手环住他腰身。
甫一触及,她便感受到他轻减了许多,挺拔的骨架撑在那庄重华服之下,空荡得让人心疼。
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西南的仗打完了?你……一切可还顺利?”
萧承砚甚至没有看她,目光落在窗外沉郁的红色上,声音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完了。”
“那张猛和王洋……”
顾惊鸿的心提了起来,那是他最为倚重的左膀右臂,可她收到消息说这两人已经……
“死了。”他吐出两个字。
顾惊鸿擡头看着他。
他原本长得极为俊美,轮廓分明丶眉目深邃,是大雍公认最俊俏的男儿郎。
可眼下的他显然瘦了,原本的分明的轮廓也显得愈发凌厉,尤其是当他那种威亚被平静包裹之後,让人愈发觉得难以靠近。
顾惊鸿不顾他的冷厉,反而紧了紧双手,问出了盘桓在心底的恐惧:“那段最艰难的时候……我的意思,你消失的那三个月,受伤了?严重麽?”
萧承砚原本看着窗外暗红的视线终于转回,落在她脸上,审视而又冰冷:“消失了三个月……你倒是了解本王。”
顾惊鸿一时语塞。
萧承砚薄唇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弄,话锋陡然一转:“若非重伤,又何至于……需要旁人舍命相救。”
顾惊鸿心头猛地一跳,她知道他说的是谁,那名南诏女子。
她想过很多种两人之间谈起阿沅的场景,唯独没想到由他自己提起。
顾惊鸿问:“她叫什麽名字?”
“阿沅。”他答。
到了这一刻,顾惊鸿才惊觉不对劲。
怀中之人身如冷玉,纹丝未动,不似往日回抱。
顾惊鸿心中蓦的一疼,唇边却绽开柔婉笑意:“砚郎,吉时将至……婚礼,可还照常?”
萧承砚浓密的眼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不然……你还想如何?”
顾惊鸿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理解萧承砚的意思,刚想问什麽,只听司仪高亢的唱喏响彻王府。
“吉时到——!新娘出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