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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为她（第2页）

但只是一瞬，她又强行逼迫自己重新镇定，内力再度缠上。

谢琰那些破碎的呓语——似乎在她脑中拼凑出一个残酷而遥远的场景。

她终于记起来，刚进酌月楼认识谢琰的时候，他也不过是个笑容温暖的少年，只是後来顾惊鸿大病一场，不知怎的，醒来之後发现的谢琰已经是性情大变的样子了，从此以後便走上了阴鸷扭曲的道路，一去不回头。

——莫不是，谢琰因为她被人胁迫着种下了寒随引，然後变得越来越阴鸷了？这一切是为了方才他口中的“阿鸿”，也就是……一直被他当成玩具的自己？

巨大的震撼丶难以言喻的愧疚瞬间淹没了顾惊鸿。

就在这时，谢琰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他涣散的瞳孔似乎捕捉到了顾惊鸿近在咫尺的身影，那只没有被玄汝金针完全控制的手，本能地抓住了顾惊鸿覆在他胸口丶正在输送内力的手腕。

力道之大，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般疯狂。

“呃！”顾惊鸿手腕剧痛，内力输送差点中断。

“阿鸿……”谢琰的眼睛死死“盯”着顾惊鸿的方向，眼神却空洞得可怕，只有无尽的痛苦和一种深入骨髓的依赖。

他的嘴唇翕动，破碎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乞求，清晰地穿透了冰冷的空气：“阿鸿……疼……好冷……别走……”

这声呼唤，如同沉重的枷锁，瞬间锁住了顾惊鸿的灵魂。

玄汝也被这变故和呓语惊得动作一顿，但她迅速稳住心神，厉声道：“顾惊鸿，稳住心神！护住心脉！他在求救！他潜意识里只接受你的力量！”

顾惊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江倒海的情绪，反手用力握住了谢琰冰冷刺骨丶颤抖不止的手，另一只手更加稳定丶更加专注地将绵密坚韧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护住他的心脉。

“谢琰，撑住！”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谢琰混乱的意识。

玄汝抓住这稍纵即逝的稳定，眼神一厉，手中最後一根，也是最粗最长的一根暗金色主针，猛地刺入谢琰头顶百会xue深处！

“噗——！”谢琰身体巨震，喷出一大口带着冰碴的黑血。

同时，一股散发着刺骨寒意的黑气被金针强行引导着，从他头顶百会xue丝丝缕缕地抽离出来，那黑气在空中扭曲盘旋，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尖啸，最终被玄汝一个刻满符文的玉瓶吸入封存。

随着这股核心本源的剥离，谢琰身体的痉挛肉眼可见地减弱了，体表的霜晶开始融化，青灰色迅速褪去，只剩下重伤後的极度苍白和虚弱。

他抓住顾惊鸿的手，力道也渐渐松了，最终滑落，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在榻上，陷入了深度的丶相对平稳的昏迷。

只是眉宇间那深重的痛苦和恐惧，仍未完全散去。

房间内，那令人窒息的阴寒缓缓消退，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丶药味和一种劫後馀生的沉重寂静。

玄汝长舒一口气，脸色也有些发白。

她迅速检查了一下谢琰的状况，确认心脉平稳，那股毁灭性的寒流已被拔除了关键部分，暂时不会致命。

顾惊鸿缓缓收回手，手腕上赫然是几个青紫的指印。

她看着昏迷中依旧眉头紧锁丶脆弱不堪的谢琰，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震撼丶愧疚丶沉重丶一丝茫然……还有那声“阿鸿”和“救我”带来的灵魂震颤，久久无法平息。

玄汝收拾着金针，目光扫过顾惊鸿失魂落魄的样子和手腕的淤青，又看了看昏迷的谢琰，轻轻叹了口气。

“寒髓引的核心已被拔除部分，他体内残留的虽仍麻烦，但至少不会再如此刻般致命，也有了根治的可能。只是……这功法与他心神纠缠太深，拔除的过程，也等于撕开了他最深的心防。”

顾惊鸿看向玄汝，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玄汝眼神通透，陪着顾惊鸿坐在谢琰床边，又她将一瓶药膏递给顾惊鸿，“活血化瘀的。”

顾惊鸿默默接过药膏，垂眸看着，但眸光却似乎越过药膏在看别的什麽，而後又极其疲累地牵扯了一下嘴角。

谢琰那痛苦的样子尚在眼前，顾惊鸿一时之间真是无法接受谢琰变得如此阴鸷狠辣竟然是……为了保护自己？

以他方才断断续续的语言来推断，他当时应是为了救她，求人，但对方要求谢琰杀人才能救她，他怕血，但是更怕她就这样死在他面前，所以不得不开始了他的第一次杀人……

那“寒髓引”呢？那个控制谢琰的人讨厌他身上的温暖，所以给他种下的？

顾惊鸿脑海中飘过一个人的影子，她捏着药瓶的手倏然收紧。

玄汝见状，无声地搂着顾惊鸿的肩，两人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