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冤枉
萧承砚营帐内。
掀帘而入的是王洋副将。
萧承砚背对着他:“审问如何了?”
王洋道:“他们的嘴很紧,至今无法逼问出他们是受何人指使。”
案後,萧承砚正执着一卷《火器纪要》,修长的手指缓缓翻过书页,烛火映着他沉静的侧脸。
他微微擡眼:“至今不肯说……那便是无用之人了。”
王洋看着王爷明明儒雅,却让人看着冷硬的侧脸,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西南疫情中那个焚尽疫村丶眼也不眨的“烬王”。
他喉结滚动,声音微涩:“……所有人麽?”
萧承砚转过身,依然垂眸看着手中的《火器纪要》道:“废物留着何用?不过……挑个骨头最硬的,给他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用死人……给他铺一条‘活路’。”
他擡眸看着王洋,“懂麽?让他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功绩’。”
王洋瞬间明白——不仅要杀,还要利用死人来给活人做戏,让活人带着从营中探到的“重要消息”回去!
旋即抱拳:“是,属下明白!”
王洋刚出去,另一位副将进来汇报。
……
来来回回,等萧承砚真的腾出空来的已经是三天之後了。
长风臀部还敷着药膏,心中依然挂念王爷。
“王爷,三天了,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萧承砚摆摆手,带着一身疲惫朝着顾惊鸿的营帐走去。
三天两夜未曾合眼,小城谣的眼底布满了血丝,下颌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连日的军务磋磨让他眉宇间凝结着一股难以化开的倦意。
帐内灯火通明,驱散了夜的寒意,却驱不散他心头的挂念。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刚刚稍缓的眉头又瞬间锁紧。
只见顾惊鸿侧身坐在案前,一只手确如军医所嘱,用绷带吊在胸前,但另一只手臂活动自如,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杆小秤称量着摊开的油纸上的硫磺粉末。
她的神情专注无比,时而蹙眉思索,时而快速在旁边的纸笺上记录下几笔数字,完全沉浸其中,甚至未曾察觉他的到来。
案上,还散落着硝石丶木炭等物。
萧承砚心压下疲惫与无奈,声音因缺乏休息而显得格外低沉沙哑。
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本王的话,你是半点也未听进去?军医再三嘱咐需好生休养,你便是这般休养的?”
虽然说的是质问的话,可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倒让她非常简单地从这句话中提取到明显的关切意味。
顾惊鸿闻言擡头,眸中瞬间掠过一丝亮光。
萧承砚忽然嘴角一勾,极度疲惫的身体忽然生出一点暖意。
顾惊鸿虽是潜渊阁的桩目阁辅,但说到底也才是个小姑娘,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发现了什麽珍宝急于分享的孩子。
她迫不及待地将案上那些材料和她记录的数据展示给萧承砚看。
“王爷,您来得正好!快来看!”
“我方才重新核算了之前的几个配比,发现若是调整硝石的精炼纯度,再控制好颗粒粗细,并非一味增加药量,其爆燃之威便可倍增!你看这里……”
她兀自说着,指尖点着纸上的数字,“若能以此法改良,或许能将如今开山辟路的火药,转而用于……嗯……”
“用于攻坚破甲,其效定然远超现今军中所用之物!”
顾惊鸿双眸亮晶晶地看着萧承砚,显然是在等萧承砚开口夸她。
于是萧承砚很自然地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道:“嗯,果真聪慧非凡。”
萧承砚将她揽在怀中,气息自上而下几乎将顾惊鸿包裹。
他伸手自上而下一下下抚摸着她的青丝,“还是得要好好休息啊,这些事不急。”
说着又将她手中的那些材料放回案上,极其自然地牵着她好的那只手,一步步走向床榻。
“本王听着。”
走到榻边,他先是自己坐下,然後手臂稍稍用力,便将顾惊鸿也带着坐了下来。
下一刻,他身体微微向後,靠在叠起的被褥上,同时手臂一环,将顾惊鸿轻轻揽入怀中,让她能舒适地靠在自己胸前。
“你继续说。”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阖上眼,声音几乎变成了气音。
顾惊鸿调整了一下姿势,找了他宽阔胸膛上某个更舒服的位置靠着,又继续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