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她极近,最後一个音节结束後,唇已经凑上来,温润的触感擦过她的,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可只需那麽轻轻浅浅的一下,就像在她心尖丢下一颗火星,瞬间勾起本能的生理反应。
乔云筝的胸腔剧烈起伏几下,强压着心间的鼓噪:“别闹,你还没好。”
姚静女士从警察口中听说整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後了。
一早,她提着煲了一夜的汤,站在病房门口。
乔云筝出门找医生的时候猛然见到她,有些诧异:“妈妈,你怎麽来了?”
她不知在那站了多久,看着女儿,眼眶泛着红,攥着保温桶的手握紧。
“我来看看……”她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坦坦荡荡地叫出温泓的名字,心头被莫名愧疚酸涩的情绪塞得满满当当,这沉甸甸的情绪让她几乎无法面对病床上那个她曾报以偏见的男人。
乔云筝却已经拉她进屋:“我们进屋吧!”
温泓原本懒懒倚在床头看书,听见动静,站起身,眼睛眯起,十分熟络地喊了声:“妈。”
这一声让姚静的眼泪险些要掉下来,她忙快步走过去,又将人按回床上:“受了那麽大的伤,还没长好呢!瞎动弹什麽?”
乔云筝跟在身後,看着姚静站在温泓床前,满脸担忧,嘴里絮絮叨叨着责备的话,突然觉得这画面有些新奇。
而平日里最不耐烦听人说教的温泓此刻竟乖乖配合着躺下,任由姚静数落,唇角的弧度就要压不住。
她眼睛弯了弯,打开姚静提来的食盒,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乔云筝几分打趣:“妈妈,这汤是你炖的?”
姚静点头:“特意少油少盐了的,我估麽着你们吃医院的饭也吃腻了,给你们换换口味。”
乔云筝毫不客气,盛出一碗,吹了吹热气,喝了两口,餍足地眯了眯眼。她看向一旁的温泓:“我还是托了你的福,才能吃到妈妈亲手煲的汤,也不知道到底谁是亲生的。”
姚静被她说得有些难为情,在这样轻松和乐的氛围下,刚才心里的那些负面情绪也烟消云散了。
温泓坐起身,很自然接过乔云筝的话头:“让我尝尝我妈给我煲的汤。”
乔云筝笑嗔他一眼,拿了只空碗给他盛。
却听温泓说:“不用那麽麻烦。”
他伸出手,直接截下了乔云筝刚才喝过的那只碗,几口喝完後,舔了舔唇,暗示的意味很明显:“真甜。”
只可惜,接连几天,温泓的明示暗示都没有得到有效回应,乔云筝以他的身体还未康复为由,拒绝越雷池半步。
终于挨到出院这天,病房里却来了个有些眼熟的人。
黑长直的披肩长发,宽松的运动装,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
“您是……”乔云筝盯着来人看了半晌,才将人认出来,惊讶地张大嘴巴,“淼淼?”
明明才几天没见,温淼整个人周身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那个热情似火的小太阳如今褪去鲜亮耀眼的颜色,变得沉静又安稳。
温泓看着她,神色复杂,嘴唇翕动几下,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倒是温淼先张开双臂抱住他:“哥,你怎麽样了?”
温泓刚才紧张的表情缓和几分,伸手揉揉她的发顶:“本来就没什麽事,一点小伤而已。”
“少唬我,我有看新闻的,”温淼小声嘀咕,“我很早就想来看你,但家里……你知道的……所以就拖到现在。”
安静的室内,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妹再相见,却恍如隔世。
“我还以为,你不肯认我了呢!”温泓半开玩笑地说着,乔云筝却敏锐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
如果说,于温泓而言,温家是个深不见底的泥潭,那麽温淼就是那泥潭中唯一一束温暖他的光,让他不至孤身一人。
可对付温谨良,他就会不可避免地要伤害到温淼,这是个无解的命题。
温泓看着昔日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蜕变成如今的大人模样,心头说不出的滋味:“淼淼,你……”
温淼却似毫不在意地笑了:“哥你说什麽呢?很小的时候我就说过,不管你认不认我,你都是我哥,不管什麽时候,不管发生什麽,这话永远算数。”
她像大人一样挺直了腰杆:“你和爸爸的事我虽然也不太懂,但,我知道我哥是最正直善良优秀的律师,”说着,她顿了顿,才接着说,“爸爸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後果,这个道理,我懂的。”
温泓喉间梗了梗,良久,才摸摸她的头:“我们淼淼长大了。”
从医院出来,乔云筝去开车,温淼自告奋勇陪她一起去。
到停车场的时候,温淼突然叫住她:“嫂子,我这趟过来一是看看我哥,二也是来找你的。”
“找我?”乔云筝怔住。
温淼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只红丝绒的方形小盒:“这是我妈妈让我给你的,她身体有些不好,又怕我哥不待见她,就让我替她捎过来。”
乔云筝顿了顿,才伸手接过,小心翼翼打开,是一只通体透亮的玉镯。
“妈妈说,这是她送给儿媳妇的礼物,”说完,她又凑过来,俏皮地眨眨眼,“这话嫂子你千万别告诉我哥,我哥听到我妈这麽说,八成会生气的。”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妈妈其实挺喜欢我哥的,也一直想缓和他跟爸爸的关系,但,有些事,旁人总是插不上手的。哦对了,还有……”
“妈妈还说,当年你和哥哥谈恋爱的时候,爸爸背着哥哥偷偷去找乔叔叔的事,我哥是不知道的,还是今年夏天那会儿我哥回家的时候才从妈妈嘴里知道的,妈妈还有点後悔没早点告诉哥哥,害你们误会那麽久……如果他当年要知道这事,估计爬也要爬到你家找你解释的,所以……”温淼抱着乔云筝的胳膊,来来回回地晃,“嫂子你不要怪哥哥,对他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