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无语一瞬,扔给她一块干净的绢帕:“嘴上都是油。”
“跟你一样,吃饭长大的。”
“说了跟没说一样……”王稚颜慢条斯理擦了擦嘴巴,眉心一锁:“可这也不太对啊,如今消息刚刚传到洛阳,二皇子就算动手快,武安侯也不能未卜先知吧。”
“所以,有人传了假消息。”宋泠冷笑一声:“不仅如此,这人还是得武安侯信赖之人。”
负责押送那批粮食的人叫什麽来着?哦,是叫瞿荣。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真是周元荣的人,还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这样说来,情情爱爱真耽误人。”王稚颜不屑着:“就连大名鼎鼎的武安侯都这麽粗心大意,当初他若是把妻子带到身边,哪里还有这些麻烦事儿啊。”
“战场刀剑无眼,你以为这对她就是安全的了?”宋泠喝了一口水,缓缓说:“陈家虽然没落了,可曾经也是勋贵之家,陈鹤钧是个纯臣。他很清楚,只要他安安分分为朝廷打仗,老皇帝自然不会对自己生的公主动手。”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老皇帝仓促地死了。那麽他们二人之间的那点约定无人知晓,也不作数了。”
“这样说起来,他也是时势所逼。”王稚颜不禁问她:“那要是碰上这样事情的人是咱们将军呢,你说他会不会为了救你千里单骑……”
“这麽想知道?”宋泠没忽略王稚颜眼底的戏谑,微微挑眉:“那你自己问他吧?”
宋泠话音刚落,王稚颜感觉背後一凉,有些僵硬转头,恰好看见了肃穆望来的虞柏舟。
她又有些僵硬转回来,干巴巴说:“我想起来,这个点默松该更衣了,我去帮帮他。”
“你们聊,你们聊……”
宋泠有些没眼看,擡手捂住额头。理由也不找个好点的,但凡说去给他灌药不比这强?
“阿泠,我也会。”虞柏舟眼眸微亮盯着她:“我不比陈鹤钧差。”不管是打仗还是对妻子上。
比这个做什麽?宋泠不太理解,反正在她这里这样的情况不可能发生。
拿她作要挟,不要命啦。
不过既然自家将军这麽在乎,也没必要冷场。宋泠浅笑着起身,“将军当然最是厉害,泠一直知晓。”
虞柏舟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从口袋里取出一沓厚厚的地契塞到她手上。
“我把齐王府抄了,把扬州那些豪强和权贵都撸了下来。这些都是他们盘下的地,还有许多私宅田庄,都交给你。”
“收缴的金银粮草我需少半来贴到军队过冬,剩下的也交给你。我去了齐王府,府库有很多的药材丶藏书,还有些绫罗……还在路上,要过些天才能送到你这里来。”
若是王稚颜刚刚没出去,眼下一定会被再次惊掉下巴。什麽抄家灭族丶什麽堆成山的金银细软,在他口里与“今日用什麽膳食”一般简单。
饶是宋泠见过世面,也被他吓到了。扬州不愧是历来富庶之地,还真是富得流油。只不过富的仅是权贵与王侯。
宋泠擡头,“将军都交到我这里,不给自己留下些?”
“留了,”虞柏舟有些不自在,“刚刚说的,我得取半数粮草与金银作军需。”
其实除却要分给将士们的军赏外,他本想把东西都留给宋泠。只是眼下确实缺银两。
“不用半数,全部都充作军需。”宋泠思考了一下说着:“再说,光是王府那些药材与古籍怕就已经价值千金了。”
“将军这麽大手笔,怎麽……”宋泠眼底含笑:“要给我聘礼啊?”
“啊?没……”虞柏舟默默补充:“就是想给你。”
攻进齐王府看见那些东西的时候,虞柏舟先在心里过了一圈。比如药材和古籍宋泠肯定喜欢,都要带回去;绫罗绸缎可以给她裁新衣裳;至于珠宝首饰和金银……不喜欢戴的话,摆着看看也赏心悦目嘛。
“这样说来,将军出征前所言都是哄我的喽?”
虞柏舟顺着她的话忆起那夜的情景,脸有些发烫。那时……那时他是气话,被她勾得差点失控,便脱口而出一拿下扬州,他就要娶她……
但是他心底还是有顾虑,现在局势不稳,他不敢。
“不敢?”
虞柏舟一惊,才意识到刚刚将心里话说出来了,面上更是不自在。
可宋泠却不打算放过他,将手上的地契全部放到桌上,走近他轻声问:“将军不敢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