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不理解,只觉得心寒,“老爷……”
“这是云若写给我们的,你们看看吧。”苏文谦将信递给她:“她的绝笔信。”
“她想离开,就让她去处……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什麽呢。”
苏其铭红着眼睛移开视线:“我去打点打点城门,看看能不能通融……”
……
洛阳骚乱之时,南疆却难得祥和,这同西南军的威慑以及三州主事的强势无不相干。
室内暖热,虞柏舟坐于女子对面,两相相持了许久。
“将军信他,还是信我?”
虞柏舟难得没有附和,他攥紧了拳,努力不去看她,“我想听阿泠亲口说。”
“什麽叫将我让出去……”
“字面意思。”宋泠顿了顿,“我的……师父,他的本事是我穷尽半生也无能企及的,要是有他辅佐你,事半功倍。”
“用不着两年,将军就能坐上那个位置。”
“那你呢!”虞柏舟眸色晦暗,似乎压抑着些什麽:“曾经你对我讲的……都不作数了吗?”
“你明明知晓你的身体是因为他,为何还要与他做交易?”
宋泠脱口而出:“我未必能活到那一天。但他可以。”
她这个师父行事无下限,迟早要遭报应。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如果说在竹林时被刺伤只是试探的话,那醒来见到那麽个大活人……她已经能确定自己的猜测。
自己身体的孱弱丶比之历任门主都要短的寿命,祈英和时钰的异样……无非都出自她的“好”师父之手。
齐王没有什麽本事,身边也多是尸位素餐之辈。手下军士除却人多,也没有多少实干。那时候宋泠怎麽也弄不懂,为何行策万无一失丶可最後却次次险遭败退。
再次见到时钰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
同齐王作战的那两场惨痛战役的教训是师父对她的警告。
褚衍的死,亦是如此。
她当然也可以继续同师父斗下去。但是天下百姓不是她们两人的玩物。
她已经走到了今天的地步,在西南军丶虞柏舟丶以及王稚颜丶林青……在她们身上耗费太多心血,舍不得退,也退无可退。
就像是她精心打造了一座精致的宅院,如果宅院毁了,她会被砸死。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会被砸死。就算侥幸逃生,也再无庇身之所。
而只有她收手,师父才会收手。
“如果我不同意呢,我宁可不造什麽反。”虞柏舟站起身来,眼神失望:“阿泠你轻飘飘一句就将我推了出去,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你随口一句便是不畏生死,想过我会不会畏惧吗?”
她知不知道,他怕她死……
“你曾答应我的我们一起去洛阳,我们一起长命百岁,如今都算不得数了麽?”
“还是说,自始至终,我在你心里就只是一个可以算计的工具。”虞柏舟眼眶发热,“你对我就只有算计,半分情都没有麽……”
宋泠手指微缩,没有说话。
可在他看来就是默认了,虞柏舟只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那颗心冰凉刺痛。
半晌。
他将眼泪逼回去,眼神阴郁,似乎是对她说丶又似是对自己道:“我不会叫你死。”
“想把我推出去,晚了。”
明明已经怒气到身体颤抖,却始终没有厉声吼她一句。
连闭门的时候动作都一如既往的轻。
宋泠怔然盯着他的背影,喃喃着什麽。
“但愿,你不要叫我失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