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血窟里爬出来的她
撕裂般的剧痛从丹田处炸开,冰冷潮湿的空气灌入肺腑,呛得苏晚猛然咳出一口腥甜的血。
她在一片黏腻的黑暗中醒来,意识像是被钝刀割开的乱麻,好半天才重新聚拢。
痛得像是魂魄都被人生生撕成了两半。
她艰难地低下头,借着地xue顶端缝隙漏下的一丝微光,看清了自己。
原本洁净的玄天门弟子道袍已成破碎的布条,混着泥土与干涸的血块黏在身上。
而最可怖的,是她的小腹。
一道狰狞的伤口从丹田位置横贯而过,皮肉外翻,深可见骨,仿佛有什麽东西被从她的身体里……活活挖走了。
血,到处都是血。
血染红了她的衣衫,浸透了身下的泥土,甚至在大腿内侧凝固成了暗红色的血痂。
她还活着?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一颤,随即,一股比身体剧痛更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涌起。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甲深深抠进湿冷的泥地里,混着血泥的触感让她确认,这不是噩梦。
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带着尖锐的棱角,将她的思绪割得七零八落。
三日前。
她,玄天门内门弟子苏晚,因在宗门大比中表现优异,被传唤至藏经阁偏殿,说是执事长老要亲自赏她一部《凝灵诀》的残卷。
对于一个刚刚筑基丶正需功法稳固境界的弟子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恩赐。
可她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位平日里不茍言笑的林执玉师兄,在传达命令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丶她当时未能读懂的复杂情绪。
她依言前往,却在偏殿後的禁地迷阵中失去了方向。
就在她惊疑不定时,一道模糊的黑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身後。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模样,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便扼住了她的灵脉,紧接着,丹田处传来了被硬物剖开的剧痛。
意识沉沦的最後一刻,她听到了一个熟悉又阴冷的声音。
原来,那根本不是什麽赏赐,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诱捕。
一场……针对她天生混沌灵根的血腥掠夺!
“呵……”
苏晚喉咙里发出一声破风箱般的干笑,笑声牵动了腹部的伤口,让她痛得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什麽宗门天才,什麽长老赏赐,从头到尾,她只是一个被圈养的丶等待成熟的“鼎炉”。
不,她不能死在这里。
这个念头如同一簇火苗,在冰冷的绝望中顽强地燃烧起来。
她用尽全身力气,以手肘和膝盖支撑着残破的身体,开始朝着那唯一透着微光的方向爬行。
每挪动一寸,都像是有一把钝刀在腹腔里搅动,新渗出的血液很快又在身下拖出一条暗红色的痕迹。
地xue里弥漫着一股铁锈与腐土混合的恶臭,让她阵阵作呕。
爬行途中,她的指尖触到了一些坚硬的凸起。
苏晚停下来,借着微光仔细辨认,发现洞xue的石壁上,竟刻满了无数诡异扭曲的符文。
这些符文她从未见过,但每一道笔画都透着一股邪异与贪婪的气息,仿佛活物一般,正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惨状。
在符文最密集之处,有一个碗口大的凹槽。
凹槽底部,残留着一小撮凝固的丶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紫金色晶屑。
那是……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混沌灵根,在被剥离本体时,本源之力逸散後留下的残渣!
混沌灵根虽已被毁,但那一丝源于灵魂深处的微弱感应还在。
它在尖叫,在哀鸣,在告诉她——这东西,是她的一部分,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她用尽最後的力气,伸出颤抖的手,用早已劈裂的指甲,一点一点地将那些晶屑从石槽中刮下来。
指甲与岩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十指连心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将刮下的所有晶屑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然後毫不犹豫地送入口中,藏于舌底。
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笑声从地xue深处传来,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不休,像是毒蛇的信子,舔舐着她的耳膜。
“啧啧,不愧是混沌灵根的鼎炉,生命力倒也顽强。被剖腹取根,居然还存着一口气,倒也算命硬。”
是厉无咎!那个平日里道貌岸然丶被所有弟子敬仰的执法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