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他靠近了,立刻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叫了声:“哥。”
也就是这麽一声,使他心房塌陷半边。
这麽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叫他哥。
他还以为她还在生他的气。
孟岑筠眼里泛起水光,闷闷地应了声,等她下文。
然而下一秒,她令他瞬间从天堂跌落地狱。
兰嘉紧攥着他的手,仰脸,急切地说:“把药给我!”
他像是顷刻冻结成冰了,半晌才滞涩回答:“没有药了。”
“你骗人!你肯定藏起来了!给我!拿给我!”
“听话兰嘉,医生说你不能再吃药。”
孟岑筠只伫立在那儿,痛苦地闭上眼:“兰嘉,我不会给你药。”
“哥……”
孟岑筠不说话了,任由她撒泼犯浑,在地上滚来滚去。
过了一会儿,兰嘉忽然坐起身来,用一把水果刀抵住脖颈,失控地尖叫:“你到底给不给我?”
“兰嘉!”孟岑筠被吓到瞳孔收缩,眼疾手快地要去夺,却被她更先一步抵住大动脉。
“把药给我!把药给我!”她崩溃地大叫起来。
“好,好,我答应你,先把刀放下。”
不远处的周妈早闻声出来了,孟岑筠使了个眼神,让她赶紧致电医生过来。
兰嘉已经全无理智,像是急于摆脱蚁噬那样焦灼地大喊大叫:“快点!快点拿给我!”
混乱的抢夺与挣扎中,水果刀哐当一声落到地上,孟岑筠手上的血也如断线珠一般,急促地染红了地毯。
兰嘉不知道,她还在那里乱踢乱叫着。
医生来了,看护也来了,连同周姨一起将兰嘉制服,将她衣袖推至胳膊,注射了一管药物进去。
她呼哧呼哧地喘了一会儿气,很快便安静下来了。
衆人见她稳定了,小心翼翼地将她送回楼上卧室休息。
孟岑筠也一路跟着,立在开敞的门口,看见兰嘉被他们摆弄着,就像个毫无自主权的病人。
他以为她就要好起来了,事实上却变得更糟了。
强留她在身边是不是错了?把她困在这座只有他的孤岛里,是不是错了?
他背过身,却骤然红了眼眶。
孟岑筠摇晃着身躯,一阶一阶地走下楼梯,手上的血也滴了一路。
走到最後几步时,突然脚下一滑,无力地跌坐在地。
他这一跌,仿佛再也起不来了。
还是周妈惦记他手伤,追出来问他要不要给医生看看,但见他独自坐在楼梯口,垂头,肩膀微微颤抖着,终究还是没在这时候多言。
地板上的血已经积了一滩,偶尔混杂着几滴透明液体。
客厅茶几正放着一份鉴定文件,上面残忍地证实了他与某个人的父子关系。
孟岑筠活了三十年,过惯了运筹帷幄的生活。
此时此刻,他竟第一次不知道往後应该怎麽活。
作者有话说:会好的……会好起来的[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