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选择他了吗?
年纪相仿,志趣相投,知根知底。
就算注定要联姻,比这更好的选择也没有了。
放弃他,也是情理之中。
眷恋地,将那空荡荡的门口望了又望,孟岑筠这才收回目光,很疲累地说了声:“走吧。”
司机应了,继续将车子往医院方向开。
天气越来越冷了,转眼便到新年。
以往除夕,孟岑筠都会带着兰嘉回老宅,与老太太一起吃饭团年。而今年,大概饭桌上会剩出一个空位,兰嘉一想到那画面就觉得难受。
老太太向来喜欢热闹,又爱听戏,早早请了昆曲班子过来,预备吃过年夜饭後听个过瘾。
兰嘉小时候没心没肺的,听见这些咿咿呀呀的只觉得无聊,可今年心绪不同了,也许多了层愁怨,竟也肯安安静静坐下来听曲了。
除夕前夜,演员们提前排戏,兰嘉独自坐在水榭,隔着一大片残荷,遥遥听见对面《长生殿》的唱段渡水而来。
「花繁秾艳想容颜」
「云想衣裳光璨」
「新妆谁似」
「可怜飞燕娇懒」
……
兰嘉俯在窗台上,入神地听着,也许只是在发呆。
乔子穆轻轻推门进来,见窗扇大开着,夜风冷冷地往里灌。他眉头微蹙,将一只暖乎乎的紫铜手炉塞给她,又把窗户关了半扇,才坐下说:“我一路走过来,见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交,你倒好,猫在这儿躲清闲。”
“拢共就两个人过年,不知有什麽可忙的。”她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他听她声口,心里倒是吃了一惊。难道她与孟岑筠算是真的完了?
忽然想起前些天,乔清淮瞧见孟岑筠进医院的事,听说病得挺严重,不过看兰嘉这幅样子,倒像是完全不知情。先前为兰嘉受伤的事闹了一大通,他算是将周围这一圈人都得罪遍了,乔子穆心里也还记恨着,想了想,还是不告诉兰嘉了。毕竟对他而言,这也是个机会。
见乔子穆沉默良久,兰嘉这才回过头来问:“你们这一大家子不忙麽?怎麽这个时候又过来?”
“忙,乱糟糟的,还是你们这儿清净些。”
“是他们又催你了吧。”她心里很不过意。
“你呢?在这里待着不烦?”
“可我不想看见你不开心!”他重声打断她。
“兰嘉,”乔子穆忽然站起来,双拳紧握,背过身去说,“我们逃吧。”
兰嘉愕然,久久不语。
他又转过来看她,很郑重地重复一遍:“我们一起逃跑吧!”
“一起逃离这里,一起去做想做的事。”
“……”
除夕夜,气象报道温度大幅度下降,降雪条件却并不充足。衆人纷纷遗憾,感慨今年漓江的雪来得尤其晚。
兰嘉陪老太太吃过年夜饭,暗中收拾行囊,由乔子穆接应,轻装简行地溜出了老宅的大门。
水榭这会儿正热闹着,丝竹悠扬,水磨低回。
秀姨脚步匆匆地过来,向主座附耳说了些什麽。
老太太听後仍旧八风不动的,只是有点气闷:“走就走吧,孩子大了留不住。”
“好在是和乔家少爷一起走的,”秀姨看了眼老太太神色,又道,“只要不去找那位就好。”
她冷笑一声:“我看倒也未必。”
过了半晌,又叹道:“罢了,我管得太多,反倒自己受累。”
“阿秀,大过节的,你也坐下陪我听听戏。”
“至于这几个小的,就任他们作去吧。”
秀姨点头称是。
一时间,戏台上悠扬婉转,又热热闹闹起来。
此刻的安枫路,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破了长久的沉寂。
孟岑筠工作未完,听见铃响,以为是周覃过来送文件。他拧了拧眉心,又重新戴上眼镜,下楼去开门。
“我有给过你密码。”
他沉声说完,待看清来人後,动作一顿。
穿一身红色大衣的兰嘉正立在门口,半张脸埋在围巾里,露出一双秋水眼,正定定地望着他。
作者有话说:可怜的哥,除夕夜一个人过。[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