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伤害别人的,我也不应该乱发脾气的,可是我控制不住……对不起,哥,我也对不起周妈,我不应该伤害你们的……”
“不是你的错,兰嘉,没有任何人会责怪你。你只是生病了,暂时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有哥哥在这里,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可是我觉得一切都糟糕透了。”她揉了揉眼睛,抽噎着说:“我不想上学了,不想工作了……我什麽也做不好,什麽都做不到,我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失败的人。”
他心脏抽疼了一瞬,红着眼抱紧她:“没关系的兰嘉,一切都可以不必勉强。从今往後,你就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好不好?”
“可是那样太自私了……”她一想起那些顾虑,顿时呜咽得更大声,“我不想成为他们口中的废物,寄生虫,成为一个毫无责任和担当的人。”
“我不会允许别人那样说你,兰嘉,也没有人规定你必须活得有担当。”
“我只要你快乐,要你幸福丶健康丶无忧无虑地活着。”
“那就让我来,让我替你承担。”
“你不需要操心任何事,兰嘉。”
“你是我妹妹,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会照顾你,替你承担所有。”
“就像回到十年前那样,我们彼此依靠,就这样生活下去,好不好?”
兰嘉不说话了,半阖着眼皮,湿润的睫毛翕动着,非常脆弱可怜地贴靠在他胸膛。
两个人就这样亲密地依偎着。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响起孟岑筠很轻的声音:
“我爱你。”
就算你不爱我,我也爱你。
我深爱你。
兰嘉没有反应。
轻浅的呼吸传来,她早已闭上眼睛睡着了。
孟岑筠很小心地吻了下她额头,将被子拉上来,严严实实地裹住她。
灯熄灭了,房间里陷入黑暗。他不敢再挪动她,只能一直维持坐的姿势,却丝毫不觉得辛苦。
他抱着兰嘉,就像自然界中的动物抱着自己的幼崽,是心爱的,是含着怕化,捧着怕碎的,唯有像现在这样抱着不撒手,才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全与慰藉。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他再也不要放开她的手。
孟岑筠沉浸在一种虚无的美好期盼中,缓缓闭上双眼。
然而几小时也不过眨眼的事,他整个人像是一脚踏空了,又恍然地惊醒过来。
黑暗中,他听见兰嘉压抑克制的哭声:
“好痛……我好痛……爸,妈,你们为什麽不来接我?为什麽不带我走?”
孟岑筠好不容易粘起来的一颗心,又被捏得粉碎。
第二天是周末,他亲自带兰嘉去医院复查。
才下电梯到车库,乔子穆碰巧在那儿蹲守着。他现在反正一心扑在兰嘉身上,连学校的事也搁置了,除了完成家里交代的任务,便三天两头过来柏悦金顶这边,没想到今天正让他碰个正着。
他坐在车内,看着兰嘉被人簇拥着出来,头发披散,脸也苍白,整个人瘦怯怯的,简直不知遭受了什麽折磨。
乔子穆一望见她,眼眶便含不住泪,立刻将车门一摔,火急火燎地奔过来。
“兰嘉!兰嘉!”他大叫着,刚想近她的身,却被左泰死死拦住。
直到兰嘉坐定了,孟岑筠才使了个眼神过去,左泰姑且拦了拦,也就放开手,乔子穆见状便窜过来,两只手狂拍着车窗玻璃:“兰嘉是我!我是小乔啊!我过来看你了,你回应我一声好不好?”
他拍了一会儿,声音也小了:“兰嘉……你不认识我了?”
车内,孟岑筠正将一条羊绒披肩盖在她身上,而兰嘉只是任由他摆弄着,双眼直直盯着前方,像具木偶,对什麽都没有反应。
乔子穆脸色煞白,怔愣了几秒钟後,突然就爆发了,对着孟岑筠就是大吼:“你这混蛋对她做了什麽?她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她怎麽会连我都不认得了?”
“孟岑筠你无耻!你不能这样关着她啊!兰嘉都变成这样了,你放过她,我求你放过她好不好?我求你了……”
孟岑筠眼皮都懒得擡,丝毫不理会他哭诉怒骂,只冷冷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瞬间啓动,扬长而去。
乔子穆被远远地甩在後面,一边追跑,一边不顾形象地哭叫:
孟岑筠都听见了,但他只是面无表情地将兰嘉揽进怀里,大手抚摸着她发顶,以示安抚。
两人在後座依偎着,一动不动,像一对情人彼此缠绵的白骨。
生死同衾。
纠缠不休。
作者有话说:困得眼皮都擡不起来了,大家晚安![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