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感觉太熟悉了,那次在绝域寒瘴的时候,她也是这般抱着他痛哭,把他胸前哭湿了一片,搞得他怪心疼的,又……怪幸福的。
可是,胸口怎麽湿湿的丶热热的呢?
萧承砚的眸光瞬间聚拢,几乎是一瞬间就清醒过来了——不对,这不是做梦,触感太过真实。
真的是她!
那她脖子上的红痕——他在被暗夜控制的时候,伤了她?!
他撑着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暗夜持久的狂暴让他的胸口发烫又发疼,可他没心情关注这些,只是双眉下意识拧在了一起。
这种神情明明白白地落在顾惊鸿眼里,顾惊鸿下意识问道:“是哪里疼吗?”
萧承砚似乎叹了口气:“我……”
——我不该来找你,我不该失控掐你的,我方才不该伸手去碰你。
千言万语在他喉头打了个结,最终他只说:“对不起。”
她漂亮的眸子还沾满了水光,颇为认真地问道:“具体哪里对不起我了?”
是啊,他有太多地方对不起他了,该从哪一件说起呢?
他下意识撇过脸去。
顾惊鸿这会儿可不好糊弄了,她伸出双手,将萧承砚的脑袋掰过来,让他看着自己。
她问他,“阿宁究竟是谁?”
他看着她的表情似乎凝滞了一瞬,而後回答:“是永宁,你见过的。”
“你撒谎,”她忽然睁大了眼睛,睫毛上甚至还挂着泪珠,但神色已经颇为严肃,“如果是永宁,那日你不会那般对她。”
萧承砚知道,顾惊鸿说的是那日他毫不犹豫脱下吉服的事。
此事他确实有些後悔,仔细想来此生似乎没有哪一日如宫宴那日一般稳不住过。
那日一进御园便看见顾惊鸿同公孙彻远穿同款服饰,两人似有说有笑,公孙彻远还在他面前同她那般亲密。
那日两人明显精神不济,让他以为公孙彻远他……所以一时乱了心绪,竟是一时间难以压下。
“不是她,又该是谁呢?”
他忽然很认真地看着她,“阿鸿,不是她,又该是谁呢?”
顾惊鸿一时失语,似在努力理解他的意思。
是啊,她是个从哪里来都不知道的乡野女子,而眼前的男人自小生长在皇宫,她怎麽会生出那般想法,那般觉得可能她自己是真的“阿宁”的想法。
比起那些她都无法察觉的“阿宁”,她倒宁可永宁就是“阿宁”,好歹她精通蛊术,若同他有情应当不会害他。
想到这里,顾惊鸿忽然又感到心口一酸,原本肿胀的眼睛似乎也牵扯出了一阵莫名的头痛。
头痛?
忽然,顾惊鸿眸光闪了闪——不对啊,她不是失去了十年的记忆麽?那那个十年,她究竟是谁?
她的眸光忽然一定——知机阁。
自从顾惊鸿被过答捏着双手捅了他刀子之後,她便暂时放弃了探究身世的目标。
因为她怕。
她怕最後的结果,过答真的是她的父亲,那她馀生该如何自处?
可是,只是因为怕就要闭上眼睛麽?
显然更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