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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要破的（第2页）

几乎是同时，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便裹挟着夜间的微凉气息出现在门口，朝服上的蟒纹在烛光下流转着威严的暗芒。

不多时，萧承砚便穿着朝服出现在她面前。

顾惊鸿垂下眼睫，福身行礼：“王爷。”

萧承砚并未回应，只又向前踱了两步，身上的压迫感随着距离的缩短而陡然增强。

顾惊鸿下意识地想後退，脚跟刚动，却见他已欺身而至，高大的身影瞬间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他一只手臂随意地擡起，稳稳撑在她身侧的雕花门框上，看似漫不经心，却如同无形的牢笼，截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烛火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他微微倾身，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

低沉醇厚的嗓音贴着顾惊鸿耳畔响起，带着玩味的探究：“昨夜的‘急智’，用得可还顺手？”

急智——

顾惊鸿被迫擡眸，撞进他深不见底的视线里。

他过于靠近的气息和那意有所指的话语，让她白皙的脸颊倏然飞上两抹薄红，如同雪地里绽开的胭脂。“王爷，其实……”

萧承砚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不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既敢投怀送抱，今日……又躲什麽？”

顾惊鸿一时语塞，樱唇微啓，却发不出声音。

萧承砚的目光掠过她窘迫的模样，眸色微深，忽而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那多事的婢子，本王已让长风去处置了。”

顾惊鸿猛地擡头，眼中掠过一丝惊愕：“王爷！”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前微倾了身子，几乎要碰到他撑在门框上的手臂，“其实柳管事她……她并未做什麽过分之举，是惊鸿自己要穿那件衣裳的。”

萧承砚挑眉，眸光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审视与漠然，忽然松开门框上那只手，转而抓住顾惊鸿的手腕，稍一用力，顾惊鸿便跌进萧承砚怀中。

两人距离极近，顾惊鸿能感受到萧承砚的呼吸轻轻扫过耳边。

明明是极旖旎的状态，却并未让人感受到暧昧。

顾惊鸿的身体在他怀中僵硬如石，下意识想要挣脱又生生压了下来。她贴着他胸膛的後背，几乎能感受到他正在狂跳的心脏，一种似被猛兽锁定的窒息感悄悄弥漫。

片刻後，萧承砚似冷笑一声：“你维护她？”

顾惊鸿瞳孔一缩。

萧承砚的声音再度放低，低到只有顾惊鸿才能听到：“……她于你，留着有用？”

顾惊鸿心头一凛，擡头正好迎上他洞悉一切般的目光，终究是抿紧了唇，选择了沉默。

萧承砚眼底最後一丝笑意彻底敛去，只馀下深潭般的冷冽。

他并未再追问，只是将环着顾惊鸿的手又紧了紧，迫人的凌厉气势压得顾惊鸿几乎喘不过气。

“顾惊鸿，记住，这里是烬王府。你既在此处，最好……安分守己。”

语毕，萧承砚的手倏然松开。

顾惊鸿顺势从他怀中退开半步，低眉敛目，姿态恭谨：“是，王爷，惊鸿谨记。”

萧承砚的眸光却如影随形，始终胶着在她身上。他嘴角勾起一抹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接着，他手臂看似随意地一扬——

一道墨绿色的流光自他袖中滑出，轻飘飘地落在顾惊鸿身後的床榻之上。

顾惊鸿循着那抹熟悉的墨色回眸望去，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是那件他亲手用匕首割裂了袖口的亲王常服！

她迅速转回头，维持着垂首的姿态，声音平稳无波：“王爷，府中绣房针黹精妙，技艺娴熟，不若交由她们……”

“绣娘？”萧承砚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那抹淡到极致的弧度似乎深了一分。

他双手负于身後，身姿挺拔如渊渟岳峙，目光沉沉地锁住她低垂的眼睫，每一个字都清晰而缓慢，“本王自然知晓。只是这件袍子……本王，要你亲手缝补。”

顾惊鸿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垂落的视线里，仿佛能看见那墨绿锦缎上刺目的裂口，心中无声地翻涌。

堂堂烬王府，绫罗盈库，新袍无数，偏就揪着这一件破的？再说了，又不是她顾惊鸿的手笔……

然而面上，她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些，敛去所有情绪，只馀下温顺的轮廓，轻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