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言担忧地盯着大娘子,“女郎,三娘让重言转告您,她真的不会带孩子。”
扈既如怔愣傻眼,什么?
什么带孩子?
思绪回笼,想到自己提及让她将孩子们送回京都。
“终究是我给了她压力。”
扈既如懊悔不已,她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想留下,只是想和郎君多待一会儿。
既然三娘不会带孩子,她会回去的。事情一结束,她就会马上离开。
“女郎可能不知道,三娘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重言提醒扈既如,“不要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待三娘,不是三娘想做的事情,谁也逼不了的。”
“她愿意奔走,是因为她愿意。”如果真是因为某个人的情面,重言觉得没有人有这么大的面子。
跟在谢依水身边一段时日,重言看得真切,家里的亲人,女郎其实都不怎么上心。
甚至可以说,关系就比陌生人好上那么一点。
吃饭时常自己单独吃,宴会是能推则推。家中添丁进口,女郎亦是无波无澜。
她像个局外人游走在扈府的边缘,重言甚至能察觉到女郎若有似无的忌惮——是针对她的。
所以她收敛起自己的主意,一心做个本分的丫鬟。
如此,女郎倒是少了些打量。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家中情境,三娘又何须冒险。
重言皱了皱眉,将扈既如扶稳安坐。“女郎,所以三娘是个好人。”
不为人情,只为本心。
抛开人情与恩重,剩下的,也只有三娘做人的底色。
她是个好人,所以她愿意去帮助别人。
什么姐姐妹妹,血缘至亲,这都是得相处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三娘能做到这种程度,是她太好,不是血缘太深。
重言更深更犀利的话终究是咽了下去,被逼迫那也要有牵挂,心底在意才行啊
而扈府,姐妹弟兄于女郎而言,真的重要么?
方才谢依水朝她使了个眼色,未必没有借她的口说句一些话的意思。
重言斟酌再三,用尽了自己说话的艺术。
“女郎,您懂了吗?”
扈既如不是傻子,重言是谢依水身边的人,更是母亲精心为三娘准备的贴心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重言都不会背叛扈家。
所以……她的这些话,也是三娘的未尽之言。
没有感情,只剩良心。扈既如心如刀绞,比方才还要痛上三分。
她的三娘,终究离她远去了。
“我明白了,多谢你。”
重言取出自己干净的手帕,她双手恭敬奉上,“女郎,这已经很好了。”比起三娘不知生死的那十年,这已经很好了。
做人太贪心,老天爷可能就会收回奖励了。
扈既如怎能不伤心,她强忍着不适点头,“你去吧,好好照顾她。”
重言执礼退下,“是。”
廊下暖风袭人,风过之处,谢依水直觉自己黏上了一层薄汗。
听到脚步声,重言低头垂目,“女郎,好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