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牵着母亲的手,惊惧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父亲被绑缚严实,站在她对面。
周遭还跪着好几位脸生的乡亲。
都是流民,众人之间的称呼便下意识拉近距离,以乡亲相称。
女孩拉着母亲的手开始用力,她下意识喊了声:“爹爹。”
其母亲认清形势,迅将大手覆盖在女孩的唇部,不要喊,这种时候不要喊。
越挣扎,变态就越兴奋。
二人面上的惊惧不似作伪,这妻女似乎并不知道他们家的这个好父亲、好丈夫,在外头做什么营生。
谢依水目光扫过男人,“你自己说,还是我替你说?”
男人忽然后悔叫自己妻女过来,若是让她们知道自己对一独身女郎下手,他该用何脸面与妻女相处。
妻子下意识将女儿的耳朵捂起来,她机械而惊骇。看向谢依水的目光似淬了毒。
看来知道啊
他以为她不知道,她让他以为她不知道。其实都心知肚明,装不知道哇
那你呢?
谢依水看着目光澄澈的小孩,你是真的,还是装的?
或者说,他下手的人里,你们有没有享用过东西?
男人忽而跪下,“扑通”一声,在夜里格外清晰。
“女郎,求你放过我的妻女,她们不知道,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父亲朝着一位菩萨面容蛇蝎心貌的女子下跪,而这女子竟没有一丝动容。女孩不忍看到父亲此刻的模样,她站出一个身位,对着谢依水便是狂喷:“你护卫加身,样貌不俗,一看就是个大家族的女子。你们这样的人,为难我们竭尽全力,救世济民看不到半点。”
“这几个人见我落单便准备挟持打劫,要不是我机敏,我今日会有何下场?”谢依水半弯着腰,她盯着女孩,“你一路走到川游,路上应该看过不少东西才对,应该不用我仔细描述!”
女孩猛然将自己脑海中的所有蛛丝马迹都串联在一起,深夜不归的父亲,偶尔满足的腹欲,语焉不详的物什来历……
女孩嗫喏几下,竟再不出一点声音。
她茫然地看着父亲,再看母亲。父亲泪目纵横,母亲闭目伤神。
女孩跌坐在地,“我才是恶人…”事情她没做,赃物她共享。主犯不是她,沉默的从犯不也是欺负别人的一员?
男人看着自己的形象在女儿处幻灭,他痛苦喊道:“不是,你不是!有错的是爹爹,不是你!”
女孩苦着一张脸嘶吼,“爹你别说话了!!!”
争这些有意义吗?
享受过丰美的食物,一句不知情就因果抵消吗?
她那么愤恨不做事的上官、贵人,站在道德的高地对所有人指指点点。现在看来,她才是最好笑,最令人鄙夷的那一个。
女孩看着谢依水,“所以女郎你计划将我们如何?”事到如今,只看结果了。
护卫高举的火把光亮在谢依水脸上明灭,忽明忽暗,原本好看的神色都变得阴鸷非常。
女孩咽咽口水,不禁后撤挪开,直至抵到母亲的小腿,她回望母亲,母亲只勉强给了一抹笑。
女人如何不知道东西的来源呢?自己的枕边人,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不是没有变化,是她假装看不到变化。
她沉默纵容,也已经精疲力竭。
或许死了也好,死了……就一了百了。
谢依水认真回答,“我刚才答应他们,谁有妻女,且能过来的,我会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