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雨不定,心思难辨。
就这样几近苍白的对话里,连贵妃一瞬转好。
脸上阴鸷一会儿,而后又是笑靥满面,星眸点点,“三娘,我就是喜欢你的坦诚。”
你确定你是真心喜欢?
谢依水没问,她也怕对面绷不住要打她。
一般情况下,谢依水向往井水不犯河水的做事风格,如果非要强制,那她就要占据主动权。
连贵妃以为通过这样的方式她就会无可奈何的妥协,抱歉,她学会的字太多,能对抗妥协的方法就不下上百种。
用之以阴谋,还之以阴谋。
最朴素的行为逻辑,往往能借最狠的招。
对方善矫饰,谢依水也不差。两眼一眯,也是一个大笑脸。
“真的么?”
连贵妃:“……”她忽然有点懂陛下的感觉了。
那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不能喊痛的既视感——真憋屈啊。
寿宴涉及的东西方方面面,古代帝王形制谢依水压根就一窍不通,但想到届时各藩国来朝,谢依水心里有个主意……那么好面子的人,到时候她搞点事情,南潜应该会原谅她的吧。
“其他的地方三娘不懂,不过寿宴的形式三娘可以看一看。”谢依水给台阶了,连贵妃提着裙摆就往下翻跟斗。
下得一点都不含糊。
两个人最后真的仔细商议了部分东西,虽然谢依水也不懂他们几个月后会如何运用。但出力了就可以记名,连贵妃报给南潜的时候,扈府又有赏赐送来。
御赐之物占据库房一角,任谁来看,扈府里的扈三娘都是京都炙手可热的人物。
第一次送是赏赐,第二次送是看好,接二连三,往后的量级看客根本不敢再设想。
某间大宅里,一男子狠拍大腿,“上次若不是那扈三娘捣乱,公孙氏何至于此。”处境半尴不尬,事情将成未成,眼下他们和景王的联络都少了点亲近。
“她现在圣眷正浓,我等应避其锋芒。”有人并未被上面的情绪裹挟,他看得真切,“他们也在乱斗,我们此时卷进去,总是吃力不讨好的。”
这个扈三娘能在这么多权贵里周旋而完好,她的存在本身就很奇怪。
扈赏春寒门出身,却养出了这么一个女儿,后来开始信命的他们,都觉得隐隐有些命运捉弄在里头。
长于乡野,享其金玉,去之云泥,造化弄人。
那人感慨一句,“有时候我真不知道我们此时入世,是对是错。”
会不会千挑万选,选了个最差的时机?
反驳的声音软绵绵,“那又如何,打道回府?”不可能的。
真回去早就回了,都赖着脸皮不走了,哪里还有心思舍弃京都这繁华富贵窝。
是清醒,也糊涂。大多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声音渐落,讨论声也逐渐转变为另一方向。
月渐西沉,从京都的高楼远眺群山叠嶂处,青雾薄云,日头初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