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依水沉默了半瞬,金银珠宝是添头,田地才是主角。
扈既如并不知道家中父母可能会给扈成玉留下多少嫁妆,她只是觉得不论父母给多少,都不是她的心意。
人世间财与爱是互相勾连的,父母给的是父母的,她给的,是她自己的。
过去的缺失不足以用金玉弥补,可除了金玉财银她又什么都没有。
而三娘为她所做甚多,北上涉险,元城解围,即使金玉成山,扈既如还是愧疚。
木匣压着一封信件,谢依水看着上面的三娘亲启,安静不动。
重言觉得女郎自看到信封就变得怪怪的。“女郎?”
谢依水语气淡淡,“你先下去。”
重言二话不说马上下去。
她离开马车十步距离,回想女郎方才的面容,她似乎看到……一丝遗憾?
可是,女郎在为什么而遗憾呢?
因为早逝的夫人吗?
如若木箱里是大娘的嫁妆,睹物思人。女郎可能想起了自己长成后,未曾母女得宜、和夫人有过慈爱温和的画面。
重言背着车马偷偷抹泪,她是在夫人身边长大的,见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夫人遗憾人生漫漫。
女郎不在家……短暂的人生都变得无限漫长
现在女郎回来了,夫人反倒不在了。
谁不遗憾呢?
谢依水都不是很想打开这封信,给扈成玉的信,她也只是一个看客。
可为了自己的安全,她还是得需要这一层身份。
将信件拆开:
吾妹三娘,见字如晤。
阔别日久,十年生死,相逢不再少。昔日顽童今日亭亭玉立之姿,追忆往昔,光阴作弄,疏散别离。饶庆幸,有生之年得见三娘归来,寒夜泣涕,惊恐梦矣。元城一行,三娘助益,生死波折,得以暂存。待明日,风平浪静,道行相宜,长姐必远赴京都,一家团聚。小小金玉田庄为长姐予妹之礼,三娘切莫推辞,金玉尔尔,不抵三娘于我之谊。盼三娘此行顺遂,一路畅意。
长姐既如,匆匆不一。
看完信件,谢依水将其恢复原状。
她后靠车厢,一时怔忪。
将信件贴身带着,行有余力,这信应该烧给扈成玉。
沉重的爱比沉重的恨更令人无所适从,恨有办法应对,爱却无解。
下了马车,谢依水示意重言上去。“只要没到京都地界,你后面不要轻易露面。”一个人有没有武力其实看气势也能看出来,尤其是越危险的地方,习武之人的威势便越重。
那骆并行若不是看他们几人都是好手,想着多几分助益也是好事,要不然也不能让他们跟上。
谁知道后头的流民会不会冲撞官队,万一呢?
劫囚?
忘了这一茬。
如若真有勇士要来,骆并行估摸会给他们大力拊掌相击。
勇气可嘉不是?容后再死变成立即死,这还不是选对路了。
届时管他三七二十一,有命来的,没命走的,到时候通通死在路上。罪名一撇,还是劫囚的担了。他一路乐得轻松,还能顺利返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