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会精准地提供她需要的学术资源,但不再匿名,而是附上简洁的留言:「此版本注释更详,或可参考。」他会记得她随口提过的、想尝但总是售罄的某家老字号糕点,然后让助理买来,以“顺路”的名义送到宿舍楼下,由宋卿倾大呼小叫地拎上来。
他甚至开始在她的朋友圈下,留下极其克制但存在的痕迹——可能只是对她分享的一冷门诗歌,点一个赞。
这种转变是细微的,却带着一种郑重的、试图重新建立连接的诚意。他不再强势地宣告所有权,而是像一个耐心的追求者,开始笨拙地、却又极其精准地,重新了解她的喜好,回应她的需求。
叶安歆的心防,在那天听到他坦诚的“唯一”之后,已然松动了一大块。此刻面对这些细致入微的举动,她现自己越来越难以维持那份冰冷的疏离。
拒绝变得困难,因为他的方式总是恰到好处,不让她感到被施舍,也不让她有压力。
更重要的是,裴渊开始“报备”。不是事无巨细,而是关于墨韵,以及那个合作案。
他会来信息:「与合作方会议,墨韵在场,议题如下……预计三小时。」附上一张会议议程的截图。
他会在项目遇到关键节点时,告诉她:「海外部分方案已最终确认,墨韵团队负责板块完结,后续将由其他人对接。」
他甚至在某次遇到明显的、试图将他与墨韵再次捆绑的商业炒作时,直接让法务部出了措辞严厉的律师函,并将处理结果截图给了叶安歆,附言:「清者自清,但不容他人做文章。」
这些行为,像是一颗颗定心丸,缓慢地、持续地,消解着叶安歆心中那根名为“墨韵”的尖刺。
她看到的不再是模糊的猜忌,而是他主动摊开的、坦荡的行程和决绝的态度。信任,在这种近乎透明的“报备”中,一点点艰难地重建。
这天傍晚,叶安歆抱着书从图书馆出来,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新消息。这几天裴渊出差在外,联系比平时更少一些。
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小的失落感,悄然掠过心头。
她摇摇头,试图甩开这种情绪,却在抬头时,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那个站在宿舍楼前梧桐树下的身影。
裴渊。
他似乎是刚下飞机,风尘仆仆,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臂弯,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带着一丝难得的慵懒。
他就站在那里,昏黄的夕阳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柔和了他惯常的冷硬线条。
他的目光,穿越稀疏的人流,精准地落在她身上,沉静,专注,带着一种无需言说的等待。
叶安歆的脚步顿住了。心脏不受控制地加跳动。
他向她走来,步态从容,直到在她面前站定。离得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冽的须后水味道,混合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回来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干涩。
“嗯。”他应道,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流转,仿佛在确认什么,“刚下飞机。”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往的行人投来或好奇或羡慕的目光。
“吃饭了吗?”他问,语气自然得像是最寻常的问候。
“还没。”
“一起?”他出邀请,不是命令,也不是强势的安排,而是带着询问的姿态。
叶安歆看着他眼底那抹不易察觉的、带着些许疲惫却又异常明亮的微光,看着他因为等待而微微被风吹乱的梢,心底最后那一小块坚冰,仿佛在夕阳的暖光下,“咔嚓”一声,彻底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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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以为,划清界限是最好的自我保护。可现在她现,真正的勇敢,或许不是逃避和否认,而是即使受过伤,即使前路未卜,也依然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去面对,去修复。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抬眸对上他的视线,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终于不再是一片冰封的荒原,而是有了细微的、真实的情感流动。
“好。”她点了点头,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只是一个简单的“好”字,却让裴渊紧绷了几日的神经,骤然松弛下来。他眼底深处那抹一直存在的阴霾,仿佛被这温柔的夕阳彻底驱散。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极其自然地,伸手接过了她怀里抱着的、那几本厚重的书。
动作熟稔,仿佛他们已经这样做过千百遍。
叶安歆没有拒绝。
两人并肩,朝着校门外走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融合在一起,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次,不再是一前一后的追逐与抗拒,而是平行的、缓慢的同行。
他们之间,依旧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有很多心结需要慢慢梳理,信任的重建也非一日之功。
但至少,这是一个开始。
一个在夕阳下,彼此都朝着对方,迈出了艰难而又坚定一步的,新的开始。
冰封的河流终于迎来了破冰的春天,虽然水温依旧带着凉意,但潺潺的流水声,已经预示着生机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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